正如姜夷则所说,她是第一次刻这种东西,只能勉强说端正,和精致好看是不搭边的。
萧疏将崧核摘下来握在手里,手指在竹枝上反复摩挲,越看心里越欢喜。
上一次如此欢喜的时候,是他被师傅带回苍羽门并以弟子身份留下来的时候。
这是师傅为他刻的,师傅希望他年年顺利,平安喜乐。
萧疏将崧核按在心口,心中感受到的是前所未有的暖意。
哥哥,除了你也有人如此关心我。
晚间吃饭的时候姜易夫妻两个已经知道了姜夷则留下来过年的事情,姜步光暗暗嘲笑父亲这时候端得住。
一顿饭下来,姜易对此事只字不提,板着脸就怕谁看穿了他似的。
姜夷则听到姜夫人对姜易嘀咕了几句要多准备菜之类的话,姜易也只点头或者摇头当做回答,她等了好久都没等到姜易开口说一句话。
难道父亲不想她留下来?
第二日一大早,屋檐下还挂着冰棱,这时候是看不到日出的,打开门扑面而来的是冰凉细雪,将姜夷则仅剩的睡意驱散个一干二净。
她刚跨出房门,就被院子门口外的黑影子吓了一跳。
“父亲?”姜夷则疑惑出声,大早上这么冷父亲在她院子门口干什么。
姜易的肩头早就落了一层薄薄的雪,他毫不在意地伸手拍掉,嘴角抽搐半晌也没挤出一个笑:“早。”
“父亲早。”
父女两个打了招呼后两两相顾,无言。
姜易看天看地看雪树,寒风从毛领子间的缝隙溜进去,冷得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姜易乖乖不敢动了,老老实实缩着脖子藏在毛领子里。
“咳,要过年了,看大街上都在卖,为父也给你买了。”姜易一副我大街上看到随手就买了的表情,却从袖子里掏出了一把五颜六色的头绳。
真的是一大把,有单单一种颜色的,有掺金线银线的,有花纹的,也有那种缀着珠玉装饰的。
哪怕是同样的样色,不同编织纹路,他也都买了一遍。
一大把头绳在他手里乱晃,上头垂下的坠子互相碰撞发出声音。
姜夷则摸了摸自己不算多的头发,就算她十来根发丝用一根头绳绑,也不够用吧?
她抬头看了看天色,这个时候冷得很,一般卖头绳的店都还没开门吧?也不知道父亲从哪里弄来这么多头绳的。
“嗯?嫌不好看?”姜易握着一把头绳的手露在外面,被寒风狠狠吹着,他皱起眉头看向姜夷则,心里琢磨度厄城里还有哪家卖头绳的店被他给漏了。
姜夷则默默拉起衣袖,露出手腕上的红色头绳,那眼神似乎在说“我有了”。
姜易的眉毛都要飞起来了:“谁给的!”
红头绳向来只有家中长辈送给女孩儿的,但也不排除一点,小伙子们送给自己的心上人。
“是哥哥。”眼瞧着姜易越想越偏,姜夷则连忙开口。
她不说还好,一说姜易更气了:“他老子还没死呢!哪里轮得到他来送了!不懂事的东西!”
姜易气呼呼走近,似乎是想将红头绳一把抓下来扔的远远的。
就在他的手快要碰到白皙的手腕时,他犹豫了,偷偷看了眼姜夷则。
姜夷则抖了抖袖子,将红头绳藏起来,弯腰低头:“过年的头绳要绑在头上才算数。”
姜易的心立马被这一句话抚慰了。
从小姜夷则的头发就是他给绑的,也不知道这手艺如今生疏了没有。
姜易将大把的头绳都塞给姜夷则,从中挑出一根红色里缠着银线的,声音难得温情:“去屋里坐着,爹爹给你绑头发。”
爹爹二字脱口而出,父女两人都愣住了。
姜易在姜步光面前从来都不是慈父,开口闭口你爹你老子,多少年没说过爹爹二字了。
姜夷则也是许久没听到了,她拉住姜易的袖子:“好,爹爹给我绑。”
回到温暖的屋子里,姜夷则在妆台前坐下。
姜易小心翼翼取下她头上的玉簪子,手一抖,好家伙看似平平无奇的一根玉簪子也是地品的防御法器!
可见他女儿这些年混的是真的好。
姜易梳着鸦黑的长发,微微一抬眼就能看到镜子里女儿年轻美丽的脸庞。
一时间他有些恍惚,似乎岁月从未前进,女儿也没有离家,他们还是当年亲亲热热的父女。
一缕头发不小心被姜易的手带了起来,姜易看着自己满是皱纹和老茧的手,这只手似乎在告诉他,都是真的,一切都是真的,这几百年的时间都过去了。
他是真的老了,而女儿还这般年轻。
姜易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束发的手越发小心了起来。
大概是此刻温情渐起,父女俩也没再那么沉默,姜易问起了姜夷则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
姜夷则挑了一些自己拜入苍羽门之后的事情说,她其实并没有吃太大苦头,于修炼一途上顺风顺水,该晋升就晋升;于人情世故一事上又有师傅师叔护着,从前她不理世事,哪怕是如今苍羽门也由青岚打理着,她半点也不用操心。
姜夷则三言两语带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