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很快就过去,姜夷则每日里不是在城里闲逛,就是听余钱给她讲各种趣事儿。
而这十日里,余三娘的客栈除了他们竟然无一人投宿。
第十日许多摊子都收了起来,大大小小的石台上空旷了许多。
反观城中心那块最大的石台上,已经有人开始搭建台子和摆放桌案。
“祭祀什么时候开始?”坐在客栈的大堂里,姜夷则靠在窗户上,从高处看向那片石台。
余钱就坐在边上,瓜子嗑个不停:“晚上,等到天暗下去。”
姜夷则抬头看了眼上面,黑漆漆的除了石头什么都没有:“怎么看天暗。”
“我们有我们的法子啊。”余钱笑嘻嘻的,倒是叫姜夷则觉得他嘴里没有半句真话。
萧疏突然站起来,惹得姜夷则看过来:“怎么了?”
萧疏临窗而立看了一会儿,复坐下:“没什么,看错了。”
三人坐在一处,一边闲聊一边等待祭祀的开始。
不知道过了多久,余钱忽然站了起来:“天黑了。”
说完这句,他自顾自离开去了后厨。
而正中心的巨大石台上,台子搭建完毕,插着数十面白底黑纹的旗子,桌案上摆放了一溜儿的食物。
看起来还真有模有样的。
姜夷则拍掉手上的瓜子,伸了个懒腰:“我们也下去看看吧。”
要说这块石台的位置,怎的一个绝妙了得。
先前到处都是摊子看不出来什么,这会儿姜夷则靠近了才发现,周围高低错落的石台无论站在哪里都可以没有视线阻碍的观看到祭祀。
她挑了个人少的位置,坐在了那张被她随手从客栈里拖出来的椅子上,扭头问:“坐吗?”
萧疏低头看了眼被姜夷则一人占得满满当当的椅子,摇了摇头,沉默地站在姜夷则身后。
祭祀开始,周遭暗了下去,连带着周围的人都渐渐低下了声音。
“铛——”
古琴拨动,悦耳的琴声里带着庄严,在这座大山内部回响,拉开了序幕。
缈姬从天而降,身着白衣落在台子上,手中长白练随着她舞动的身姿好似暗夜里的银河,又似灵活的白蛇,令人沉醉。
唯一的光落在了缈姬身上,照着她的容颜如梦似幻,在场的男修都沉醉在她一瞥一笑的风情中难以自拔。
她的手腕上戴着一个造型特殊的手镯,缀满了一圈的铃铛,舞动间却没有发出半点声响。
姜夷则只看了一眼就失去了兴趣,原来大陆第一舞姬的称号是这般来的。
那手镯分明是件罕见的法器,铃铛虽未响,但发出的无形声波却可以迷惑周遭人的心智,让他们不自觉的喜爱上拥有法器之人。
想到这里,姜夷则看了眼萧疏,他一脸冷漠,落在缈姬身上的眼神里满是探究。
男主不愧是男主,其心坚定,丝毫不被其他女人所蛊惑。
看够了缈姬,姜夷则淡淡地移开了视线,落在台下的黑暗里,忽然坐直了身子。
她看了又看,扯了扯萧疏的袖子:“徒弟…”
萧疏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脸色有些奇怪。
“你好像没看错。”姜夷则慢吞吞地说出了后半句。
祭祀乐曲十分庄严,弹奏古琴之人高超的技巧为缈姬这一支舞添色不少。
只可惜琴师坐在台下一角,藏在了黑暗里,众人都看不清他的模样。
姜夷则看得一清二楚,那个席地而坐信手拨琴的白衣琴师可不就是她的师兄寒轻白吗?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一曲终了,缈姬以折腰落地结束了舞蹈,惊叹赞美似海潮来袭。
明亮的光照彻了整个山中城,恍若白日。
寒轻白的身影也暴露在了众人眼前,白衣飘飘的琴师,气质高洁似冰雪出尘,又羸弱不堪如风中霜花,一下子吸引住了众人的目光。
姜夷则托着下巴正思考要不要下去与寒轻白打个招呼的时候,一群盛装华服的人登场了。
为首之人叫姜夷则意外,那个手捧托盘,一身黑色华服,满脸严肃敬畏的女人竟然是余三娘。
一个和平时完全不一样的余三娘。
她身后同行的还有两个中年男人,再之后的一群青年里,便站着余钱。
这些人身上衣服的纹饰倒是与旗子上的一样,只不过姜夷则看不出那纹饰到底描绘了个什么,张牙舞爪像是鬼脸,又好似黑面菩萨。
缈姬自台上退下,同抱琴的寒轻白并肩而立,撇过头似乎与他说了什么,盈盈笑意浮现在脸上。
余三娘带着一群人行至案桌前,将手中托盘置于香炉旁,伸手揭开托盘上的布,一道耀眼而厚重的光芒立刻占据了所有人的视线。
之所以说厚重,是因为姜夷则在那看似寻常的光芒里感受到了大地的气息,温和而包容万物,稳重而万年不倾。
“这是什么?”
萧疏显然是提前打听过的,没有一刻停顿:“是山中城的至宝,后土珠。”
“听说是自山中城诞生起就存在的至宝,说不清什么品级,许是天品。每次祭祀,山中城住民必定会请出后土珠来完成祭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