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寒雪走了，不久之后，灿儿和方嬷嬷也到了烟火阁。
煊儿为她收拾，她见张暮烟的裤子湿透了，在旁边捂着鼻子叫：“你竟然尿裤子，臭死了！”
可怜张暮烟浑身尿味，让人难以靠近。她从小锦衣玉食，一切事务都是下人帮忙做，这会儿血肉模糊，怎么会给自己换洗尿湿的裤子呢？
她无力地看着煊儿：“帮我换衣服。”
旁边方嬷嬷语带讥讽：“换衣服啊？你又是血，又是尿的，臭死个人，谁稀罕给你换衣服。”
倒是灿儿有些不忍心的样子：“小姐，我来给你换。”
一声小姐，叫的张暮烟潸然泪下。灿儿毕竟是她陪嫁带来的丫鬟，感情不一样，如今只有她肯理她。
“到底还是灿儿心善，如今我到这种地步了，才试出人心，看出好坏。”张暮烟暗自思忖。
灿儿伸出做惯农活磨的粗糙的手，利索地将张暮烟的衣服往下扒。
她背后早就血肉模糊了，衣服都粘身上了，脱也脱不下来。
灿儿看了半天，又被尿骚味熏的掩着鼻子，沉吟半晌，匆匆跑进屋子，找来一把大剪刀，不管三七二十一，将衣服剪了，留个头，“撕拉”一声将血肉模糊的衣服撕了下来，张暮烟的皮都撕了一块下来。
“哎呦，哎呦，哎呦。”她疼的哀嚎连连。
“小姐，没有办法的事，只能先这么撕开了。我看看啊，还算是手下留情了，你的腿只是打断了，养养骨头还能走路，我得先给你接上骨头，你可千万别乱动。不过为了养伤，你接下来这几天只能这样趴着了，不能穿任何衣物。”
张暮烟疼的满脸汗水和泪水，此时不免震惊：“什么？我要这样赤身裸体趴着？那怎么能行？”
“是啊。你要想不趴着也可以，那每次穿脱衣服的时候都得来这么一下，‘刺啦’皮肉和衣服就分离了。”
张暮烟一听，浑身禁不住糠晒一样抖了起来。
她精神已经在崩溃的边缘，整个人如惊弓之鸟一般。
灿儿没有说话，将张暮烟骨折的腿骨固定好，自然又少不了一阵哀嚎。
就在这时，旁边的煊儿端着一盆水，“哗啦”一声倒在张暮烟身上：“我叫你吓的尿裤子，我叫你吓的尿裤子！”
虽然是六七月的夏天，但张暮烟身体正虚弱着，突然被凉水来这么一下，自然冻的要命，她难受趴着蠕动。
煊儿不屑地冷斥：“哎呦，没想到侧夫人也会怕疼。之前你打骂我的时候，怎么没想到我会疼？”张暮烟脾气暴躁，对下人非打即骂，烟火阁个个都吃过她苦头。
灿儿拉过煊儿劝解道：“姐姐，何必如此呢。她好歹是我们的主子，以后还得跟着她。她倒霉了，我们也没有活路了。”
煊儿“哼”了一声离开了。
灿儿上前，帮张暮烟擦干水分：“小姐，这几天赤身裸体，我知道你难接受，但也得忍着是不是？”
她一面说，一面慢慢地上药：“小姐你忍着点，这是上好的金疮药，涂上就能大大缓解了。”
她每涂抹一下，张暮烟身体就抖动一下。简直跟上刑一样痛苦，但张暮烟只能咬牙忍着。否则连灿儿都不理她了，她就彻底无人照管了。
那边，方嬷嬷已经将饭菜端了过来。
“这些狗眼看人低的，送的食材量都不够，也不新鲜，一条鱼，一小块咸肉，一把青菜，我们四个怎么够吃？竟还送了一些残羹冷炙。我看侧夫人你这两天估计也吃不下去吧，那你就把剩饭剩菜吃了，我们三个吃新鲜的吧。”
张暮烟抬起眼睛，似乎不敢相信方嬷嬷的话。
“你看你，干嘛这样看着我？你以前不也这样算计过夫人吗？怎么到你头上你就这样？”方嬷嬷似乎一点都不在意，“你只能吃这些，否则就没得吃。”
她将散发着腐臭味的饭菜放在张暮烟跟前。
“小姐，你还是吃些吧，才好养伤。”灿儿劝解道。
此情此景，张暮烟还能怎样？只得接受了。
她腹内早就饥饿不堪了，只得爬在凳子上，以极其别扭的姿势，含泪将饭菜吃下。
还好灿儿心善，一口一口将饭菜喂给她，张暮烟心里多少有些安慰。以后，就认准灿儿服侍吧。
方嬷嬷二人，笑眯眯地在旁边吃做好的大鱼大肉。一边谈笑一边吃酒，热闹的不像话。
张暮烟的心里恨恨地，想着等恢复了，让你们几个不得好死。
入夜了，按照楚寒雪的吩咐，煊儿和灿儿一起将张暮烟送到西边墙角上灿儿的房间。
这间房跟主屋离的最远，灯光又昏暗，看起来阴恻恻的。
张暮烟无力地抗拒：“求你们了，你们不要把我放这里，我就在你们门口睡都行。”
煊儿拒绝：“你这样就让我们很难做了。夫人怎么吩咐，我们就怎么安排你。”
说罢，两人齐齐走出房间。
张暮烟还想喊，但只听“砰”的一声，房门给关上了。
窗外似乎刮过一阵风，不一会儿就听见窗棂发出“霹雳吧啦”的声音，像是有人在哪儿。
张暮烟想起楚寒雪白天说过的话，不由自主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