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婶婶,怎么了?我为什么不能回来啊?”
王婶的力气很大,将我的手臂抓的生疼,和平日里对我温柔的模样判若两人。
她就如同一个疯婆子一般,歇斯底里:“不能回来不能回来!你回来,金叔就白死了,你不能回来啊!”
我被她推搡着一个趔趄,没有站稳,连带着王婶也一并摔倒在地——
可还没来得及多问什么,王婶就突然抽搐一下,开始口吐白沫。
我吓坏了,只能叫喊:“来人啊!快来人啊!”
村民们听到叫喊,这才有人从屋子里出来。他们帮我将王婶送回了王家,王婶的家人才告诉我,自从我爷爷去世之后,王婶就魂不守舍,整日口中念叨着奇怪的话,让我不要放在心上。
王婶从前虽然是神婆,但现在这年代,那些怪力乱神的东西,连她家里人都不大相信了。
他们安抚了王婶,也说能看到我回来大家都很高兴。
我来不及多留,便回到了家中。
爷爷奶奶虽在这前溪村孤寡半生,不过他们都是淳朴老实的人。
家中处处素白,却也有人来人往吊唁。
看到我回来,一身缟素的奶奶也眼含热泪地迎上前来:
“深深,你怎么回来了?你爷爷他——没了!”
我觉得奶奶这话有些奇怪:“不是您写信让我回来让我给爷爷送行吗?爷爷到底怎么了?”
泪水在奶奶的眼眶里打转,她却迷茫抬头盯着我:“我没有给你写信啊!路这么远,这两天村子里也不太平,我不想让你回来啊!”
这是怎么回事?
我正是迷茫,奶奶却只伤心地拉着我的手:“不过既然回来了,也陪陪我。你爷爷就这么走了,留我一人,该怎么办啊!”
爷爷奶奶相依一生,如今奶奶的心里自然痛苦万分。
等我换上一身孝衣跪在爷爷的灵前,还是忍不住问奶奶:“我爷爷到底是怎么去世的?”
奶奶叹息一声,才告诉我实情:“我不知道。他这些日子总是心神不宁的,我以为是要到你生日了,他担心你一个人在外头过不好。五天以前山上下大雪,他半夜里出门说要去收我们晾在后院的纸扎,我想着他走不远,就没有跟着。”
奶奶抹了一把眼泪,语气凄然:“谁知道第二天一早,他都没回来。村子里的人找他找了一天,才在锁仙井里头找到了他已经被冻结成冰的尸体
!”
说到此,奶奶泣不成声:“你王婶家里头人检查了一下你爷爷的尸体,说是被冻死的。可他为什么会被冻死在锁仙井里?他到底干什么去了,我真的不知道!深深,我真的不知道啊!”
怪不得……那口被村子里人视为重要的锁仙井,居然会被铁链封死。
爷爷死在里面,自然不会再有人敢用井水。
可王婶家里人世代做白事,爷爷奶奶也是扎纸人的,他们都说爷爷的死没有其他的因素,也不像是人为。
就算我和奶奶的心里还有一万个疑惑,也只怕伴随着爷爷的去世,永远都解不开了吧?
我和奶奶依偎在爷爷的灵堂,直到天色渐晚。
奶奶去关上了院门,皱纹沟壑的脸上满是悲伤:“深深,明日就走吧,回学校去。”
我不解,甚至心里有些愤怒:“我要给爷爷出殡,我才回来,怎么能走?”
奶奶叹息一声:“你是从井里抱出来的,你爷爷又死在井里。这几天村子里已经风言风语,我只怕你心里不痛快。”
小小的村子,总是如此。
我却挺直胸膛:“我回来送我的爷爷,是光明正大是理所应当。旁人要说什么我管不
了,我问心无愧就好。奶奶,今夜我给爷爷守灵,您早些去休息吧。”
奶奶知我执拗,到底没说什么。
眼前的棺材之中,睡着的是将我养大的爷爷,所以即便深夜只有我一人在此,我也没有半点儿害怕。
只是到了夜最深之时,难免困倦。
恍惚之间,我好像听到了身后传来的动静。
“谁?”
看了看手机,是深夜三点整。
这时候不该有人前来吊唁,我转身,却看到了一个男人的身影站在院子里:“是谁?”
不知为何,我竟不觉得害怕。
那男人从黑暗夜色之中走出,金丝眼镜框之下那双幽深双眼,让我恍然:“是你?”
冰天雪地之中,他仍旧一身单薄的黑色西装。
这一次他的右手拿着一样东西朝我走来:“我来陪你守灵。”
待他走近,我才惊觉,他右手拿着的东西,竟然是爷爷平日里最喜欢用的老烟袋!
“爷爷的烟袋怎么会在你手里?!”
我上前一把将那烟袋抓回来,烟袋的木质手柄早已被爷爷摩挲得光滑无比。
男人摊开手掌:“这是金德落在井底的。”
我的心里便是一阵绞痛:“你知道爷爷是怎么死
的?他为什么会被冻死在井里?”
男人上前,自然而然地跪在灵堂,目视着前方爷爷的棺材:“金德很傻。区区凡俗之身,也妄想对付井中的东西。人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