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元义单膝跪地,望着面前犹如风中残烛的张角心中忍不住的悲伤。
黄巾起义前后不到半年的时间,但是张角却好似老了三十岁一般。
满头的青丝此时尽成白发,脸上的皱纹也是层层叠叠。
毕竟黄巾起义不是一般的小打小闹,足足上百万人把脑袋拴在裤腰上跟张角造反。
张角心中自然不少牵挂,再加之黄巾内部良莠不齐,全靠着张角一人震慑这份压力之重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住的。
“回禀大贤良师,当今天子已经入住雍和县内随时可以与您会面。”
听闻此言张角感叹颇多,陆瑶虽说是个落魄的天子,但是至少身上有这一层的身份在,能屈尊来见他一个反贼实属不易。
一时间张角心中对陆瑶的评价又高了几个档次,虽说不是单刀赴会那般的豪气,但是以身犯险这也也非常人所及。
张角自知身体已经要不行了,他搅动八州之乱只为给天下百姓求一生之福祉。
而今接近半年,随着各路诸侯州牧进军。
黄巾军如同薄雪遇热油一般迅速消亡。
便是张角此时也无法控制了,麾下不少渠帅此时也是貌合神离。
例如徐州的李自成,已经占据一州之地,名义上尚且还是隶属黄巾旗下,但是实际上早已经拥兵自重成了一方诸侯
。
青州之内孙曹刘三兄弟联军一路高歌猛进已经占据八成之地。
前些日子张梁还发来急报让张角出兵救援。
只可惜此时的张角也是已经自身难保,黄巾心腹之地崇州在韩赋与章岱猛攻之下已经沦陷近半。
尤其是韩赋麾下有毒士李儒和紫面天王雄阔海战场之上一文一武杀的黄巾众溃不成军。
若非崇州乃是张角发家之地信徒最多也最能打,加之张角能亲自治理使得崇州之地黄巾军异常团结,皆是死战不退不似其他地方一触即碎,不然崇州也早就陷落了。
不过即便崇州黄巾军奋力抵抗,崇州陷落也不过是早晚的事情罢了。
张角自然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用命拼出来的希望破灭,八州之地若是再被这些诸侯占领那张角所做的一切岂不是都付之东流。
就在张角焦头烂额之际马元义回来了。
马元义的出现和陆瑶的示好,让张角看见了另一条出路。
若有明君贤良一统天下不比各路诸侯割据战乱不休强多了?
于是这才有了今日一幕。
“贤师打算何时与这少年天子见面?”
马元义的话将张角的思绪重新拉回来。
张角闻言缓缓开口道。
“自然是越快越好,上天留给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拖着这半残之身能为天下百姓在做些
事情也是极好的。”
说着张角又是猛然咳嗽了两声,马元义见状也是揪心不已。
一阵剧烈的咳嗽之后,张角这才好似舒坦了不少,缓过气来之后继续道。
“今夜还需劳烦元义再跑一趟,就说明日晚时在下自然会登门拜访。”
张角这般客气倒是让马元义有些惭愧,按理来说张角与他乃是同一战线之人,但是如今马元义却能明显感觉到了张角的疏远之意。
虽然马元义并非是陆瑶的人,但是促成二人和谈的导火索是他,所以马元义不再被张角信任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人家派你去策反,最后你倒是被别人给策反了,有这种前科谁还敢拿你做心腹之人?
马元义想到此处也是不由心中长叹一声,不过依旧恭敬对张角说道。
“贤师之托在下莫敢不从,何谈劳烦一言,夜已深在下便是不继续叨扰贤师休息。”
说罢,马元义起身离开。
望着马元义远去的背影,张角心中也是感慨颇多。
他最是了解马元义的为人,此番疏远也并非是因为马元义可能被陆瑶策反的原因。
自从张角喊出那句“苍天已死,黄天当立!”的口号之后,他便是要在反贼这条路上走到黑了。
后世之人如何评价自己张角无所谓后世之名,反贼也好大贤良师
也罢,他不能愧对那些把脑袋拴在裤腰上跟自己造反的人,黄巾可灭,但是黄巾安定天下的梦想不该灭。
马元义乃是黄巾军中少有的良善之辈,所以张角想要给黄巾留下些血脉。
而马元义便是张角选中,代他去看看未来的陆瑶治理之下百姓安居乐业之人。
所以张角才有意疏远马元义,以免日后因为这一点而被别人抓住把柄。
直到马元义的背影消失在黑夜之中,张角这缓缓的起身。
或许是因为气血不足,刚起身的张角身体便是一颤不由的向前倒去。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双纤纤玉手扶住了张角的手臂。
“爹,慢些。”
这一声娇软的声音传入张角耳边,张角的脸上难的漏出一抹温情。
“魅娘吗?”
“是女儿。”
一阵寒风袭来,吹动了房间内的蜡烛。
忽明忽灭之间一个身着宫装的女子款款从黑影之中显现而出。
来者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