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元义之所以觉得邪门主要是因为眼下的京城太把人当人看了。
这句话听起来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但是细思起来才能明白如今这世道之下百姓的水深火热。
礼乐崩坏之下制度也随之崩坏。
各州郡县太守郡守基本上成了当地的土皇帝,州郡之内的事情都是他们一个人说的算。
税率更是高的吓人,一个百姓辛苦劳作一年其中六成收成都要被各种苛捐杂税扣掉。
横征暴敛这四个字几乎充斥着每一个地方,税收种类之离谱简直颠覆三观。
活着要交税,死了还要交个棺材税,真是死都不敢死。
即便是剩下的四成还免不了要被当地的贪官小史盘剥一些。
总而言之,当官的就没有把百姓当人看过。
对于他们而言百姓就是他们血袋,集万民而养一人绝对不是说说而已。
普通百姓尚且被当做牛马对待,这些难民那就活的更凄惨了。
马元义这一路走来,见过太多惨剧。
即便身为难民,过路的官吏都要从他们身上剥下一层油水来。
而黄巾军之所以能在短短月余的功夫就发展成如今这个规模,也正是因为天下百姓苦贪官酷史久已。
所以张角振臂一呼立刻就有数十万人应声而起。
但是自从马元义来到司隶京城之后
,却是被彻底的震惊了。
这里不仅没有剥削甚至还给难民发粮食给他们提供工作让他们自食其力,孺子有所养病者有所疗。
而且当朝皇后亲自下场给难民发粥,你特么说出去有人敢信?
难民之所以能非常容易被鼓动是因为本来就活不下了,不拼一把就得死。
你以为是被太平教的教义所感动吗?但凡有一点活路谁愿意把脑袋系在裤腰上跟张角造反。
所以经历了这一番粗略的了解之后,马元义只觉得一个脑袋两个大。
这情况别说夺城报喜了,就连能不能鼓动人家造反都是做梦。
马元义现在有理由相信,只要他敢跟别人说造反的事情,第二天他的脑袋就会被挂在城门上。
难民营的帐篷里,马元义看着自己手下几个心腹,叹息道。
“诸位都说说吧,大贤良师交代给咱们的事情到底该怎么做?”
几个心腹也都是面面相觑,这情况他们也是第一次遇到啊。
相顾无言唯有泪千行。
良久之后,一人也是憋不住了,开口道。
“依我看咱们还是回去吧,想要鼓动这些难民造反简直比登天还难,昨个晚上也不知道是谁提议的,非得弄一把万民伞送上去,若不是伞面位置有限怕不是整个营地的人都签上去了。”
另一
人闻言也是开口道。
“对对对!还好咱身子壮实,不然都挤不进去。”
此言一出,帐篷内的众人目光都落在了他的身上。
这人也是感觉自己说话有问题,连忙低下了脑袋。
马元义无奈的捂着自己的脑袋开口道。
“诸位别忘了,咱们是反贼!不能因为这一点蝇头小利就被策反了!如今大贤良师还在冀州之中抵御袭击,我等岂能对不起他。”
众人闻言纷纷羞愧的低下了脑袋。
马元义此时心乱如麻,现在别说鼓动造反了,就连自家手底下的人都要被策反了。
正当马元义还在思考接下来对策的时候,帐篷外传来一阵敲锣的声音。
“开饭了!开饭了!陛下特别在今晚的粥里加肉了!”
此言一出,帐篷内原本低着头的众人纷纷抬起脑袋,喉咙也是忍不住的咽唾沫。
“吃饭了!”
“还有肉!”
“老长时间没尝过肉腥味了!”
看着手底下自己这群心腹,马元义简直是欲哭无泪。
与其考虑造反的事情,不如先考虑怎么保证自己手底下人不叛变再说吧。
一念至此,马元义也是长叹一口气,这特么造反呢?还是过家家呢?
见周围兄弟都眼巴巴的看着自己,马元义只能无奈挥手道。
“先吃饭吧,大贤良师交
代的事情先缓一缓。”
众人闻言,纷纷赞美道。
“大哥英明!”
马元义:……
夜幕时分,冀州城上。
张角的处境也是一言难尽。
虽说眼下黄巾军依旧势如破竹一般高歌猛进,但是其中隐藏的危机已经逐渐开始暴露。
黄巾军根本没有军纪可言,每一次攻下一座城池,必然先烧杀抢掠一番搞得天下乌烟瘴气。
张角心中明白,黄巾军之所以能成事全靠百姓的支持。
一旦失去了民心,那么他们的失败就是早晚的事情了。
苍穹之上,繁星点点。
张角身着道袍手持九节杖若有所思。
蹬!蹬!蹬!
张角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他用余光一撇看清了身后来者正是他弟弟张宝。
正所谓上阵父子兵,打虎亲兄弟。
造反这种事情自然是自家人可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