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江稚也不知道和沈律言打离婚官司,她能有几分胜算。
但是不能因为害怕就连尝试都不去尝试。
以前江稚对他予求予给,一半是因为她需要他给的钱,剩下的一半是她心甘情愿,付出的爱得代价。
她那时候太可怜了。
没有爱。
没有钱。
将他当成了救赎,可怜巴巴渴望从他的指缝里挤出来的那点爱。
这样反而给了他肆无忌惮伤害她的机会。
江稚高中的时候曾经还很拙劣的模仿过江岁宁,像个小丑,学习她的打扮,她身上那种像小太阳一样的明媚,落落大方的性格。
但是模仿者通常都会变成一个笑话。
她学的并不像。
还很蹩脚。
很多东西是装不出来的,她做不出像她那样坦然的自来熟模样。
她也完全没办法和不熟悉的人,打成一片。
江稚是个很慢热的人,交朋友之前会观察很久,就像她曾经对盛西周。
因为是邻居,就住对门。
每天看他像可怜巴巴的小狗,蹲在门口。
没有人愿意陪他玩,特别的孤独。
江稚同情他、可怜他,才会主动要和他交朋友。
“你要和我打离婚官司?”沈律言的声音一下子将江稚的思绪拉了回来。
她眼前的男人脸色说不出一个好字。
这几天北城阴雨绵绵,空气里都泛着潮气。
光线低暗,沈律言脸上的表情模糊不清,喜怒难辨,薄唇绷成僵硬的直线。
江稚沉默了会儿,“你肯签字,我们就不用闹得那么难看了。”
沈律言竟是笑了,扯起唇角,笑意冷冷淡淡:“你就是这么守约的?”
这点,江稚没办法和他争。
合同上有约定好的年限。
沈律言咬牙切齿地想,还是江稚最怎么知道气他,迟早有一天他要被她气死。
他刚才听见打官司这几个字,差点绷不住教养要掀桌了。
火冒三丈,怒气冲天。
打官司?她凭什么?!
他偏不让她如愿。
“江稚,你母亲醒了之后你就一直在和我提离婚,你翻脸也太快了吧?”沈律言气得又笑了笑,唇角挂着的冷笑,旁人见了怕是只会心惊胆颤:“利用完我一脚就踹开?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他口不择言起来:“你也不是不识字,回去好好翻翻我们之间的合同,别一而再再而三的不讲诚信。”
江稚有点站不住,往后退了两步,她的手虚虚撑着桌面,勉强稳住自己的身体。
当初她怀孕的时候,沈律言就是这么说她的。
他好心而又委婉的告诉她,契约婚姻最重要的就是诚信。
现在他依然这样说。
江稚缓过来心脏瞬间的抽痛,抬起眼睫,望着他问:“到期了你会放了我吗?”
会吗?几个月后,他会签字吗?
就像沈律言不相信她,她其实也不相信沈律言。
她玩不过他。
那么多手段。
沈律言给了个很标准的答案:“到时候再说吧。”
他没有留情,冷眼看着她身后的律师:“你如果真的要和我打官司,没有什么胜算,光是我们签协议的那笔钱,你就赔不起。”
江稚身上不是分文都无。
那张存折里,数目不多,但也不少。
够她赔给他了。
沈律言收回目光,停留在她脸上,继续说了下去:“你别想过河拆桥。”
江稚笑都笑不出:“我过河拆桥?我只是受不了了。”
她是真的无法忍受下去。
她的眼眶不受控制的发胀,圆圆的眼睛直勾勾看着他:“你说我利用你,我是花了一些你的钱,但你没有利用我吗?你没有从我这里得到过任何的好处吗?”
“你把我送到手术台上的时候,怎么不说你也在翻脸?!”
“你看着那个人要把我推下悬崖的时候,是不是无动于衷?!”
医生说她以后很难再有自己的孩子了,他是也听见了的。
从海里被救回来之后,她整夜整夜的做噩梦,哭着睡醒,又满脸泪的睡过去。
“你所有的选择都是基于你不爱我这个前提。”
“好,我理解,我真的理解。”
“现在我也不爱你,我要离婚,怎么就换不来你的理解?”
她的声音,只有在说起前面几句时有一些情绪起伏。
随后就越来越淡。
淡得什么都不剩下了。
江稚和沈律言相逢的时间不对,相爱的时间也不对。
她对他的爱,来的太早。
他对她的喜欢,又姗姗来迟。
江稚也不是没有为她和沈律言努力过的,她不是真的就那么豁达的放弃了的。
她一开始根本不知道,江岁宁和沈律言的开端,来自那场绑架案。
她以为他们那场轰轰烈烈叫人羡慕的恋爱,和大多数校园恋情差不多。
尽管她对他念念不忘,但也依然愿意祝他幸福。
直到那天,她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