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妙菱淡淡地说:“舅舅,告诉你,有什么用呢,就连老夫人也不知道当时已经毁掉的毒虫,会阴差阳错到了李姨娘的手里,我也不知道,号称贤良淑德的舅母,会把李姨娘逼到今天这种地步,不惜报复沈兰若,去让她痛苦。”
“舅舅,她本来不会这样豁出去的,是谁明知她是冤枉的,不光不替她证实清白,还纵容夫人将她送到了地狱一样的姑子庙?”
永兴侯在后来,已经知道姑子庙有多么清苦可怕,知道李姨娘受苦了。
但是,他没有放在心上,李姨娘只是一个妾室,对他的事业和家庭来说,微不足道。
他从不会去想一想李姨娘遭受不公平对待的感受。
何妙菱这样毫不留情地揭穿了侯府压迫李姨娘的事实,永兴侯的脸色也渐渐难看起来。
平时根本没注意到,原来,她竟是受了这么多的屈辱。
“那也不该这样,她做事之前,可有想过兰荷?”
李姨娘听她提及女儿沈兰荷,当即哭了起来,挣扎地跪着永兴侯的面前:“老爷,我,我真的只是气不过,一时冲动,我不知道这个毒会这么厉害,我不知道。”
她是真的不知道。
永兴侯摇了摇头:“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何妙菱没有说话,而是拿起毒虫:“我该告辞了,毒虫我会亲自交给太子殿下。”
听她一说,老夫人立刻急了:“就没有挽回的办法吗?就不能说只是误会一场,根本没有找到吗?”
何妙菱默默摇头。
老夫人红了眼圈,看向了永兴侯:“这件事,关乎着娘娘的性命,你要想清楚。”
何妙菱不禁一愣,默默看向了老夫人,还有永兴侯。
永兴侯的目光,也不由自主地看向了何妙菱,还有她手里的毒虫。
何妙菱下意识后退两步:“舅舅,你也要想清楚,娘娘的命是命,沈家其他的人的命,那也是命。“
如果毁了毒虫,虽然没有证据,但是在皇上眼里,其他证据的作证下,永兴侯的嫌疑还是跑不了,皇上一怒,用别的罪名让永兴侯承担罪过呢。
万一,又是一个抄家灭族呢?
可要是交出毒虫,贤妃娘娘的命,确实是危险了。
因为,她毒害了那个嫔妃。
“你休要花言巧语,你不是我们沈家的人,我们家的死活,你怎么可能真的当回事!”老夫人气恼至极,冷声说道。
何妙菱再一次听到了老夫人这样不负责任的话,她冷冷地盯着她:“老夫人是不是不知道什么叫做——株连九族?”
“你说我不是沈家的人,不关心你们的死活,好啊,那我就关心我自己的死活,行不行?”
“你们每次算计的那些阴谋诡计,想过失败以后要跟着你们一起承担后果的其他人吗?二舅母和三舅母她们都知道吗?”
“我,就因为是沈涟漪的女儿,将来你们要是犯了法,成了罪人,我也同样要被你们给连累了?我就不无辜吗?”
“你们肆意妄为的时候,想过别人的死活吗?”
这是她早就想说出来的话。
字字句句,都是沈家的事儿,与她无关。
可死的时候,为什么就能拖上了她?
老夫人被她气急了:“你休要胡说八道!危言耸听,哪会有这么严重?”
“有!别以为天底下就你们都是聪明人,宫里头的都是傻子!”何妙菱失口说道。
老夫人吓了一跳:“你住口!”
永兴侯神情凝重起来:“母亲,菱儿说的有道理。”
老夫人听了,神情忍不住变得哀伤:“你的意思,你打算放弃你的姐姐了吗?你不管她的死活了吗?啊?”
永兴侯神情也是悲痛的,他们姐弟之间的感情,一直都不错,他怎么忍心眼睁睁看着亲姐姐去死。
“母亲,你告诉我,当初我大姐为何要致那位妃嫔于死地?”
他大姐一直都是善良温柔的人。
老夫人冷下脸来:“那女人,不知死活,明知你大姐没有了生育能力,偏偏仗着皇上的宠爱,嘲讽不能生孩子的女人,就不是一个完整的女人,你大姐如何忍的了?”
永兴侯说不出话来,没有子嗣,对于大姐来说,一直都是心里头不可言说的伤痛。
一个区区美人,就敢仗着怀有龙种,嘲讽她,她确实受不了。
何妙菱不知道,原来当年的内情是这样的。
只是,贤妃用这样的手段,悄无声息地害死了一个怀有龙种的妃嫔,等于是挑战了皇上的威严,皇上这次,十有八九,不会轻易饶了她。
“菱儿,看在我们都是一家人的份儿上,先不要把毒虫交给太子殿下,就说暂时还没有找到,你容我们两天时间,好好的想想,可好?”永兴侯第一次用请求的语气对何妙菱说话。
何妙菱懂他的意思了。
只是,不知道他用这两天的时间,是想跟贤妃做个告别,还是,帮着贤妃扫清过去的证据,努力将她的性命保下来。
何妙菱看了看他们隐忍悲痛的面容,沉默下来:“好。”
她说了好,但是老夫人却没有感激她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