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曾经自己的枕边人,如今却变成了这副模样,祝心柔只觉得十分陌生,又隐隐感到心头一阵阵发寒。
理智告诉她,胡庆民现在已经和她没有任何关系,她也不应该被他所说的这些话影响。
但主观上,她又怎么可能不受到影响?
一个本就性格怯懦,只会自怨自艾的人,在得知这件事时,就已经控制不住地心生愧疚自责,又哪里扛得住曾经的枕边人再对着她的心口扎刀子?
这种伤害在所难免。
但即便被这把刀扎得再深,祝心柔还是一遍遍固执地重复着心中那个过不去的坎:“如果你当初不想入赘祝家,为什么要答应和我结婚?我从来没有逼迫过你。如果你真的对祝家不满,即便结婚了,也可以和我离婚,为什么你要对娇娇下手?她是你的亲生女儿,他那个时候还只有三岁啊……”
祝心柔是真的想不通,一个人的心到底要黑成什么样,才能做出来对自己亲生女儿下手这种畜生不如的事情。
她真的想知道胡庆民当时到底是怎么想的,想知道他为什么要做出这样的事。
但无论她询问多少遍,最终除了让胡庆民更加恼羞成怒外,还是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
一个自己坏事做尽,却从来都只会把责任推给别人的人,又怎么能指望他直面自己的错误,甚至承认错误?这本就是不切实际的事情。
所以祝心柔这一趟,非但没能解开心底跨不过去的那道结,反倒让她的负面情绪更加重了几分。
胡庆民越是狼心狗肺,她就越是愧疚自责,都是她不好,都是她错信了胡庆民,把一个彻头彻尾的混蛋当作家人,才会害得娇娇受那么重的伤,吃那么多的苦。
就这样,才刚迈过一道坎的祝心柔又跨进了另一道坎,而且这道坎比之前那道大得多,也更难跨过去。
偏偏这件事她还没资格向任何人说起,甚至根本不敢表现出来,在这种情况下,她心头的那块石头自然越积越大,压得她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祝心柔,你现在到底是怎么想的?”祝晚秋心头的火气也是越烧越旺,加重了语气道,“你如果还当我是你母亲,就和我说实话!别把什么都藏着掖着,这样除了让人担心,还能有什么用处?”
祝心柔的眼眶瞬间红了,她的两只手紧紧搅在一起,看起来局促又无措:“妈,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才会发生那样的事,是我不好,是我对不起你和娇娇……”
听到这话,祝晚秋并没有安慰祝心柔,反而道:“你说的没错,你确实对不住我和娇娇,尤其是娇娇,她那时候才三岁,什么都不懂,却被自己的亲生父亲推入深渊,你确实有推脱不了的责任。”
祝心柔用力捂住嘴,拼命压抑住已经涌上喉咙的哽咽。
“但你现在再自责又有什么用?你是能让一切回到事情发生之前,还是能弥补娇娇承受过的痛苦?就或者你这样,就能让胡庆民感到愧疚了?”祝晚秋的语气不算多重,但也绝对不轻,“我告诉你祝心柔,你摆出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只会让真正关心你的人难受,除此之外,半点用处都没有!你如果真想弥补娇娇,就好好振作起来,加倍尽到一个当母亲的责任,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折腾自己!”
祝晚秋的这番话,终于彻底击溃祝心柔心底强撑起来的那点坚强,让她控制不住地崩溃大哭。
看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鼻涕眼泪糊了一脸,祝晚秋反倒微微放下心来。
小晚说的对,越是这个时候,越是不能把心底的情绪强压下去,只有真正发泄出来,才能慢慢走出来。
祝心柔这一哭,可谓哭得撕心裂肺,等总算停下来的时候,眼睛已经肿得都快睁不开了。
祝晚秋这时候倒是缓和了态度,叹了口气道:“这件事我也有不对,如果不是小晚提醒我,可能我到现在都还没发现你的异样。心柔,往后不论如何,你都得时刻记着小晚对咱们家的恩情,她不只帮了娇娇,更是咱们祝家所有人的恩人,这一点你绝对不能忘。”
刚刚大哭过一场,祝心柔现在还觉得有些头脑发胀,但听到母亲的话,她却立刻端正了态度,非常郑重地保证道:“母亲放心,我一定会时刻铭记宋晚对祝家的恩情。”
祝晚秋站起身:“行了,你这哭过一场,应该不会再想着做什么傻事了,我也有些累了。”
祝心柔的心情很复杂:“妈,我之前也没想过要做傻事。”
她心里确实过不去这道坎,也确实不知道该怎么排解,但就算再怎么难受,她也从来没有想过要做啥事,不是因为她惜命,而是她不能因为自己的错误,让娇娇再承受一次失去母亲的痛苦。
祝晚秋刚刚那话确实含有试探之意,听祝心柔这样说,这才彻底放下心来:“你没这么想过最好,看你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好好休息吧。”
祝心柔点点头,突然又想到了一件事:“妈,马上就要过年了,我们要不要邀请小晚一家来家里过年?他们今年刚到京城,平时又忙着店里的事,未必有时间置办年货。”
祝晚秋却摇了摇头:“虽说大家聚到一起更热闹,但如果邀请他们来家里,怕是会不自在。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