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家的晚饭很简单,熬了一锅照得见人影的大米粥,确切来说应该是汤。
马玉萍还炖了一块豆腐,一碟子红艳艳得腐乳看上去像是血液凝固了。
金玲从小就不吃这东西,总觉得能闻到血腥味儿,而且她听人说,父亲出车祸的时候七窍流血,想想那个场面她心里就难受。
虽然饭菜很素但是对于连野菜都感觉是美味儿得金玲来说,已经不错了。
她拿了一个大碗,捞干的盛了一碗大米粥,回到饭桌旁又给大伯分了一半,这才夹了一块齁死人的豆腐,吸溜着喝起粥来。
见她不管别人自己盛了一大碗粥,李桂金看她的眼神恨不得变成刀子,把她捅了才甘心。
金心月中午就没吃饭,这会儿已经饿得前腔贴后腔了,在锅里捞了半天,盛了一碗米汤回到桌前,没好气的把碗墩在饭桌上嘟囔道“干啥啥不行,吃啥啥没够,真是倒霉怎么摊上这么个……”
金玲一个眼神过去,金心月一个哆嗦闭了嘴。
李桂金老太的心仿佛被刀子扎了一般难受,照金玲这个吃法,她每个月的那点工资都不够她自己吃的,搞不好家里还得搭上点儿,这丫头实在是留不得了。
回头她就跟邻居们放话出去,给她找个婆家嫁出去算了,管她是穷是富,是孤是寡,赶紧让她去祸害别人,反正又不是她的亲孙女,她是不心疼的。
当然,如果能卖个好价钱收点彩礼更好。
她这边想着心事,金玲大半碗米粥已经下肚了,胃里空荡荡的,仍旧饿。
“没吃饱,给点钱出去买个馒头。”金玲的手伸到李桂金面前,挑衅似的。
李桂金这次动作倒快,半点没犹豫一筷头子敲在金玲的手上“钱钱钱,就知道钱,眼珠子朝钱!晚上又不干活儿,饿不死。”
“我回来是养病的,饿着对恢复不利。”金玲丝毫不在意李桂金的态度,她每个月十五块钱的补助,还有一斤鸡蛋,一斤豆油,几两白糖和糊纸盒的十块钱左右,可全都被李桂金给收起来了。
这老太婆连她来月经的草纸都舍不得给买,也不知道她要攒着干什么。
所以钱嘛,就该是流通的,她不花就得有人帮她花。
“赶紧给钱。”金玲的语气开始不耐烦。
马玉萍和金心月也没吃饱,清汤寡水的喝下去一走路肚子咣咣响,两泡尿就什么都不剩了。
李桂金要是肯给金玲钱,她们俩也想要一份,粮库门口小饭庄的浑汤面一毛五一碗,汤管够喝,比家里的米汤香多了。
李桂金没好气的把碗里的最后一口汤喝完,擦了擦嘴“吃完赶紧干活儿,这些纸盒明天要送走,没赚来钱先想着花没有这么过日子的道理。”
这就是不想给了,从这个老母鸡身上拔根毛,比要她的命都难。
金玲有点郁闷,她真得赶紧实现财富自由,再也不看人脸色过日子。
正犹豫着要不要跟老太婆干一架,掌握自己工资的所有权,金玲就感觉大伯轻轻碰了她一下。
疑惑的朝大伯看过去,就见桌子底下伸过来一只手,拿着一张五毛钱的纸票,卷得像根铅笔。
大伯正眼底带笑看着她,示意她赶紧拿着,别被其他人发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