岐王哦了声,尾音上扬地发问。
“然后呢?”
谋士上前一步,压低的嗓音里透着蛊惑人心的兴奋。
“我也是为您感到不值,不如您登上皇位,黄袍加身,相信朝中大臣绝不敢有任何异议。”
话落,书房寂寂无声。
谋士能力平庸,本就得不到重任,说完后紧张地咽了口唾沫,掌心已然微微湿润。
半晌,岐王满含压迫的声线自桌案后方传出,仿若有雷霆之势。
“你可知,这话若是传出去,就是在谋反。”
冷汗滴滴而下,谋士膝盖一软,当即下跪:“我也是为您着想,等将来皇上坐稳龙椅,必定会忌惮您手底下的人马,到时削爵夺位,王爷怕是会追悔莫及啊。”
“闭嘴。”
岐王冷喝一声,丝毫不为之所动:“你心思不正,连忠君报国的道理也忘了,本王这里是容不下你了。”
话落,岐王摇着头叹了声,转而沉声叫来管事。
“给他结清月俸,明日就安排人收拾好他的东西,以后王府和此人再无瓜葛。”
谋士哪想到后果竟会如此严重,脸上登时流露恐慌,将头磕得砰砰响。
“王爷,我再也不敢了,求您收回成命,我还想为您效力。”
岐王摆摆手,转过头,显然是不容商量的模样。
“王爷还真是半点情面都不给啊。”
眼里闪过无限怨毒,谋士一咬牙,起身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夜色正浓时,谋士跌跌撞撞,一把推开城东酒楼的厢房门。
眼看山水屏后是隐隐约约的人影,他不做多想,磨着牙根径直闯入,直接开门见山。
“岐王已经应了,说来日登基即位,少不了提拔功臣,扶持对他忠心不二的良臣勇将。”
闻言,曹御史猛地抬起满含算计的眼,唇角瞬间勾起喜色:“此话当真?”
如今帝后称病不出,正是百官心生动摇,妄图寻求新主的好时机。
飞黄腾达,只在一念之间,端看谁敢豁的出去。
谋士显然认同这一点,想到岐王对他不仁不义,当下也没什么好留情的了,随即点头。
“此话乃是岐王亲口在书房所说,当时众多谋士都是见证,绝不会有假,只是……”
他觑着御史的表情,故意停顿半秒,眼见御史被勾起好奇心,双眼一眨不眨,方才居高临下地提醒。
“只是御史大人你也应该知道,此时想投入岐王门下的大臣不在少数,就看各位大人的诚意有多少了。”
“这好办!”
曹御史抚须大笑,侧头给旁边的小厮递了个眼色。
小厮意会,即刻将怀里的箱子捧到桌上,恭敬打开。
目光落到满箱金元宝上,曹御史脸上的笑意越发浓烈:“这是我对岐王的孝敬,此外底下压着的三张地契,算是给先生你的酬谢。”
“待事成之后,请转告岐王,下官愿意抬万两黄金悄悄送入王府。”
耳边絮絮叨叨的,谋士早已听不进去,双眼紧紧盯着眼前的东西,差点掉进钱窝。
“大人放心,我一定将你的诚心原封不动告知到岐王那里。”
收敛好痴迷的神情,谋士果断抱起沉甸甸的箱子,正色道:“时辰已经不早,我这就把东西送回王府。”
曹御史不疑,反而含笑催促:“记得多多在岐王面前替我美言几句。”
“一定,一定。”
虚虚笑了声,谋士抱着东西,身影隐没进黑夜。
……
为避免再生事端,白慎晚吩咐白昭日夜兼程赶路,不料在经历一场急雨侵袭后,没好全的身体雪上加霜,引发出寒症。
病中的女子脸颊通红,水润的双眸潋滟出泪光,乖乖缩在被窝里一动不动,只露出披满青丝的脑袋。
江妄行看得心疼,走上前将人抱进怀里,柔缓下语调。
“先把这个给喝了。”
浓浓的姜汤伴随丝丝热气,有一股刺鼻的味道。
白慎晚皱皱鼻尖不想喝,朝头顶的男人娇声抗议:“不用,这个好难喝。”
说着,她伸出白里透粉的掌心,捂捂自己额头,确定发热并不是特别严重,再缓缓摸向脉搏,好好感受一番。
“嗯,是因为赶路赶急了些许,身体就承受不住了,等会儿我开点不难吃的药,吃上几副应该会没事。”
见她煞有介事地劝说,江妄行勾起唇被气笑:“不许为了药好吃就减少草药用量。”
帝王抬起宽厚带有薄茧的手,本想拍下她的脑袋作为警告,但将要触及女子额发之时终是不忍,改了力道只轻轻揉了几下。
感受来自头顶的摩挲,白慎晚缩缩脖颈,声音闷闷:“不会的,药方我还是正常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