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入晚。
偌大的皇城退去白日的喧嚣逐渐归于寂静,只剩零星的虫吟鸦鸣,将人急促的脚步声衬得愈发清晰。
玉藻一路走一路张望,瞧见不远处飘扬着熟悉的衣摆后停住脚步,低下头恭恭敬敬地开口。
“主人。”
“今天来得晚了些呀。”
金缨翘着腿坐在石凳上,笑嘻嘻地把玩着手中骨哨,问得漫不经心。
“说吧,又打探到什么了?”
玉藻碎步上前,将听到的白慎晚与春夏交谈内容尽数告知。
“宋楚岚的死讯目前还压着,表面看似风平浪静,但依奴婢之见,宋家人已经察觉些许端倪,只需一点刺激就能爆发。”
“这个好说。”
金缨拍了拍手,淡色的唇角弯出妖冶的弧度:“坟就在那,宋侯爷找不到他儿子,我发发善心给他送过去就是啦。”
“今天这事做的不错,下去吧。”
玉藻复变成低眉顺眼的模样,应了声是后转身往中宫走,留金缨在原地,像是想到了极开心的事,越笑越欢畅。
“哎呀呀。”
金缨咧嘴,眼角的鲜红蛊纹随她动作上扬了几分。
“又有好戏看了,真期待呢。”
……
深夜,宋府,连灯笼都没有点,黑漆漆的一片,只闻得一阵阴风吹过,刮起满庭树叶,带着令人窒息的悲怆。
宋夫人跪倒在地上,怀里抱着血衣。
是她儿子宋楚岚的!
只见她浑身瑟瑟发抖,泪流满面,直直地盯着眼前的人。
来人身着一袭黑衣,眸若鹰隼。
他是金缨派来的。
金缨见事情的发展进度太过于缓慢,于是便在火里添了一把柴。
不仅命人将宋楚岚染血的衣冠送到宋家,并且还吩咐手下,一定要明确地告诉他们:“你儿子是为了保护白慎晚而死!”
“白慎晚?”
宋夫人猛然抬起头,满脸不敢相信:“是她害了我儿子?”
黑衣人见到她的反应非常满意,笑得肆无忌惮,丝毫不介意宋夫人愤怒的眼神:“没错,你们可要记住这笔账哦。”
他说完,不再理会宋夫人的嚎啕大哭,挥了挥袖子便离开了。
看清楚血衣正是儿子宋楚岚的,宋夫人急火攻心瘫软在地上,接着吐了一口血昏厥过去。
而宋侯爷听到儿子惨死,仿佛整个世界崩塌了一般,眼睛瞬间红了。
“是谁?是谁害我的儿子?”
他一改平日谦和模样,大吼出声,眼里尽是血丝,看起来格外恐怖吓人。
“对!是白慎晚!是那个贱人!是她害了岚儿!”
宋侯爷一脸狰狞地,那双布满鲜血的眼睛像是野兽一般,散发出凶狠嗜血的光芒。
咆哮声响彻在整个宋府,让所有人都吓得噤若寒蝉。
……
宋夫人醒来时已是翌日清晨,窗外阳光灿烂,她却仿佛置身冰窖,周身都冻僵了。
睁着迷茫的双眼,她看着熟悉的房间和周遭环境,一瞬间脑海中浮现出很多东西,但都太快消失的一干二净,让她一时半刻反应不及。
直到房门被推开,丫鬟拿着药碗进来,宋夫人才回过神来,下意识地伸手去抓丫鬟:“我儿子呢?”
拿着药碗的丫鬟吓了一跳,急忙后退两步,躲开老夫人的手:“夫人,这药是老爷命我给您熬的,快趁热喝了吧”
老夫人闻声愣了愣,放弃了伸出去的手,眼巴巴地望着丫鬟将药碗递到她跟前。
像是突然之间想起了什么,她骤然大声痛哭出声:“我的儿,你怎么忍心丢下为娘!”
宋侯爷一脸沉痛地站在门外,听到夫人悲伤的哭声,双拳紧握,青筋暴突,一身肃杀之气凛冽逼人。
他的儿子,他最重要的儿子就这么死了!
喉咙像是被什么堵着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用百感交集的眼神看向夫人的房间。
不一会儿,宋侯爷在大厅里缓缓踱步,像是在想什么办法讨回公道。
来回踱了两圈后,他猛地一掌劈碎了大厅里的桌案,吓得管家连忙低头不敢言语。
接着,宋侯爷咬牙切齿地出四个字:“备马,入宫!”
“是,属下马上去办!”管家说完匆匆离去。
马车在停在宫门口,宋侯爷坐在椅子上闭目思索良久,最终下定决心,起身下马车往皇宫方向走去。
宋侯爷来势汹汹,直奔皇宫而来,当他看到那高耸巍峨的皇宫大门时,不由得停下了脚步,心底涌出浓烈的挫败。
这座雄伟壮阔的建筑,是他们宋家一辈子可望不可及的,而如今自己的儿子不明不白地死去,从此以后,宋家是后继无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