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行刑的狱卒已经停手,宋楚岚压下心底的痛意,随后装作神色如常,吩咐身边的江妄行。
“天冷下来了,快给几位官爷一点买酒钱暖暖身子。”
江妄行垂眸应是,再次把银子交到那几个狱卒的手上。
刚好狱卒们也累了,索性接受了小侯爷的贿赂。
没过一会儿,狱里的人都退出去。
“晚晚……”
江妄行快步走到白慎晚身边,把她抱在怀里。
受了半天的酷刑,白慎晚力气全无,抬手虚弱地抱住他,苍白的小脸上有未凝固的鲜血。
“我没事。”
她艰涩地开口,声音无比沙哑。
站在旁边的宋楚岚捏捏拳头,咬牙道:“你们长话短说,我去门外给你们看守。”
说着大步往外面走,速度之快,连白慎晚想向他道谢都来不及。
“为安全起见,还是让他守着吧。”
江妄行看出她心思,一面安慰着,一面从怀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膏药。
“让我看看你伤在哪里。”
看着她身上密密麻麻的伤口,江妄行只觉心痛如刀割,眼尾顷刻染上绯红颜色。
“不用了。”
白慎晚嘴角挤出一丝无奈的笑容,抬手阻止,语气难掩凄凉:“我现在只希望将我处死的圣旨早点下来,让我不用再受这些皮肉之苦。”
闻言,心犹如被人剜去一块,痛到无以复加。
这是绝望到什么地步,才会期盼生命早点结束。
忍着眼里的酸楚,江妄行紧紧拽住她的手,沉声开口:“不许生出这么不吉利的念头,我不许你死。”
“是生是死,其实已经不重要了。”
白慎晚望着他猩红的眼眸,释然一笑。
早在皇帝让她和江妄行做出选择的时候,她就知道,这次恐怕在劫难逃。
如果真逃不过,她刚好可以去陪爹爹,所以也没什么看不开的。
“不。”
江妄行把她的手放到心口,语气极其郑重,开口保证:“我会想办法劫狱,再带你离开这个地方,你一定要留住你这条命,不要轻言放弃。”
今日冒险来到这,本来也是为了事先探知狱里的情况好方便以后劫狱,同时也是提醒白慎晚,让她提前有心理准备。
不料这话一出,白慎晚突然用力回握住他的手,清亮的眸中透露着坚决。
“不行,殿下忘记我说过的话了?”
她忍着身上传来的痛,用同样郑重的语气说道:“江妄行,你要以大局为重。”
“只有你登基,成为我朝的新帝,才能拯救我白家,拯救天下苍生黎民百姓。”
不管是现在的皇帝,还是被众人拥戴的江褚,都不能做到。
“可我不能失去你。”
江妄行难忍哽咽,愁眉紧锁。
诚如白慎晚所说,只有权力握在手中,方能护住想护住的人,但他也做不到为了登上那个位子,便要牺牲喜欢的女子。
霎时间,江妄行突然想起还有一个人,或许那人能有办法。
“这里已经被我和宋楚岚打点过了,他们以后行刑也只是做点表面功夫,你不要怕。”
帮白慎晚上好药,又交待好一切,江妄行直接前去顾太傅府拜访。
“不知道太子殿下登门,有失远迎,还请殿下恕罪。”
太傅顾执柯歉然地拱拱手。
此人德高望重,在皇帝还是幼年时便一直教导,因此皇帝对他敬重有加。
或许由此人出面,父皇能听进去一二。
江妄行略一思索,开门见山道明来意:“孤这次来,是有要事请求顾太傅。”
顾执柯却是不急,做了个请的手势:“殿下请先坐下,喝口茶吧。”
江妄行无法,只能撩袍坐下,囫囵地喝了口茶,但嘴里苦涩,尝不出什么味道。
这时,顾执柯才缓缓开口:“若臣猜得没错,殿下是为白家小姐来的吧?”
当日皇上下旨将白小姐关押,消息像长了翅膀般传遍整个朝堂,故而也不难看出太子此次的目的。
江妄行也点头承认:“正是。”
“孤是想,以太傅在父皇心里的位置,如果能劝说几句,父皇应该能收回旨意。”
闻言,顾执柯摇头,摸了摸胡子:“要臣出面并不难,只是,此事明明是殿下和皇后娘娘有错在先,让臣如何说动皇上?”
江妄行听后,自嘲地了笑。
原来,他和母后的努力在这些人眼里,只是一场错?哪怕是品性高洁的顾太傅,也是如此认为。
多说无益,江妄行起身拱手:“既如此,孤也不再勉强,先告辞。”
顾执柯本以为还要多费口舌说上很多大道理,没想到太子居然就此放弃,愣了下才缓缓站起来。
“恭送殿下。”
次日早朝。
江妄行刚走到殿外,侍卫就将他拦住:“殿下请止步,皇上有旨,从今日起,殿下不必早朝,更不许踏入大殿一步。”
路过的大臣无意间听了一耳朵,众人脸色纷纷一变。
看来,太子失势是板上钉钉了,朝堂不知道又会面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