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钟贵妃彻底断了气,皇后遂换上一身戎装,神色凄婉哀绝,径直闯入皇帝寝宫。
皇帝见到她,还意料不到事情的严重程度,只眉头轻皱,脸上带有一丝不悦。
“皇后突然弄这装扮,又想搞什么鬼。”
话音未落,只见皇后利落拔出剑鞘,剑锋直指他的喉咙那满副苍白的病容,再也没有年轻时的英姿妩媚,语气也冷若寒霜。
“皇帝,我只问你一句,为何听信谗言,意欲废掉太子?”
皇帝瞥了眼剑锋,心里大骇,厉声呵斥:“你放肆!竟敢如此对朕。”
这女人,是吃错药疯了不成。
“说!”
皇后扬声,随着她走上前,剑也抵在皇帝的喉咙处,只需稍微用力,便能当场将皇帝击杀。
帝后两人本来便相看两厌,皇帝丝毫不怀疑,这疯女人随时都能了结他。
这种情况,只能好好说明白。
皇帝悄悄往后挪了少许,假意做出无奈状。
“你不妨好好想想,堂堂一国太子,性格冒冒失失,涉险偷偷潜入敌国,致使无辜士兵惨死,叫朕如何放心把国家重担交到他手上。”
“不过你大可放心,他毕竟是朕儿子,朕不会真要他性命。”
常言道,虎毒尚且不食子。
到时随便指派个蛮荒之地给他,眼不见心不烦就是了。
皇后闻言,冷笑出声,但笑着笑着,赤红的眼便泪流不止。
“都多少年了,皇上还是只会来这种把戏,打一巴掌再给个甜枣。”
突然,皇后怒瞪双眼,凄清的声音回响在整个大殿。
“首先,太子孤身前往敌国,以一己之力重整幽渠,这是勇,是智,是谋,即便是皇上亲自出面,恐怕也不能妥善处理。”
“其次,即便你不杀他,试想一个被废的太子,能有什么好下场,不过是幽禁屈辱一生罢了,亏得皇上还冠冕堂皇地上演了一场父慈子孝。”
字字句句,无一不在反驳皇帝方才的那番话。
奈何皇帝早就被奸臣奸妃蒙蔽,听不进半句。
皇后闭了闭眼,再睁眼时,主意已定,狠意道:“既然如此,便由我结束这一切。”
只有斩杀昏君,太子顺利登位,才能还天下一个太平。
“去死吧!”
皇后怒喝一声,手腕转动,手上的剑便犹如感受到主人的怒意,直入皇帝颤抖的身体。
皇帝瞳孔猛缩,慌忙之中不断后退,终于在架上摸到另把长剑,当即用剑柄挡住皇后来势汹汹的杀意。
然而皇后到底是将门虎女,即使身体大不如前,想要斩杀一个整日荒淫无度,疏于锻炼的皇帝还绰绰有余。
剑刚要刺入皇帝的胸膛,那边皇帝退无可退,电光火石之间,心生一计。
“月然……”
皇帝的眼底闪过几分央求的意味,喃喃呼唤皇后的闺名。
闻言,皇后突然怔住。
从前未出嫁时,她突然从太后那里听说要把她嫁给皇帝,那个时候,她对未来的夫君是有过期盼的,也幻想过夫妻琴瑟和谐,举案齐眉。
刚成婚那几天,皇帝对她的还很容忍,时常去看她,也像现在这样,低低叫她名字。
只是,两个注定走不到一起的人,做再多都是徒劳。
想到过去种种,皇后潸然泪下,终究有所不忍,手一抖,剑哐的掉落。
这时,原本还缩在角落的皇帝,颤抖地抓住地上的剑,犹如失去理智一般,捅入皇后的腹部。
“杀朕的都去死!”
像是怕遭到皇后反扑,他再一用力,剑瞬间穿透皇后的身体。
整个过程不过眨眼之间。
站在旁边的白慎晚大惊失色:“娘娘!”
谁也想不到,临到最后一刻,皇后都犹豫了,皇帝竟还要反杀。
夫妻做到如此,真是可悲。
嗤。
来不及阻止,皇帝猛然抽剑,让皇后蓦地喷出一口鲜血,将他溅得满头满脸。
这一幕,恰好落进匆匆赶来的江妄行眼里。
“母后!”
他箭步上前抱住即将倒地的皇后,将她放平在地上,手忙脚乱地要去捂住皇后腹部上的窟窿,然而那血喷涌似的,怎么也捂不住。
“不用白忙了。”
皇后气若游丝,说话极其费力。
早在对皇帝生出不忍之心时,她已经预料到后果。
“母后不是个好母亲,从你出生也没管过你,害你在皇宫遭受这么多苦痛。”
想到什么,她嘴角艰难地扯出一丝欣慰的笑意。
“还好,钟贵妃已被我所杀,也算给你除掉一个大隐患,我走得也就放心些……”
皇后感觉到身体逐渐在冷却,留给她的时间,并不多了。
“太子,务必做一个明君,不要辜负我今天所做的一切。”
她用尽全力,抬手想碰碰儿子紧绷的脸,然而那张近在咫尺的脸却仿佛远不可及,不管怎么伸手,也触碰不到一丝一毫。
最后,那双沾满血的手用力一伸,再也无能为力,倏忽垂落在地。
“母后!”
江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