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了摸已经湿了大半的床铺,白慎晚看着指尖水渍对春夏吩咐:“那边有个箱子,你先把还没湿的东西装好,我去寻修补的材料。”
见自家小姐这般淡定,春夏也不好继续抱怨,叹了口气点头照做。
等春夏弄好时,白慎晚也已经抱来一些油布和木材,连锤子锯刀都有,看得小丫鬟震惊地瞪大了眼。
“小姐,我们真的可以吗……”
“当然。”
将这些材料放在地上,白慎晚一抹额头,对春夏莞尔:“别愣着了,过来帮忙。”
修补的活虽然麻烦,但好在帐篷的漏缝不算太多,两个人搭配着干活也颇有进度。
眼看就差两条缝便能修好,白慎晚轻轻呼出口气,正要向春夏要材料,耳畔却骤然响起一道清冷的嗓音。
“啧,堂堂白家嫡女,怎的沦落到这般地步?莫不是行事嚣张招了人厌,被报复了?”
透出的嘲讽味道不要再浓。
听到熟悉的声音,白慎晚原本还算平静的脸色登时变得冷沉,转眸盯住营帐下面手撑油伞的江妄行,哼声道:“殿下既出此言,那我还真是要怀疑我这帐篷的漏水是你所为了。”
江妄行眼眸微眯。
容色秀丽的少女站在木梯之上,因为要修补帐顶并未撑伞,一头乌发已经被秋雨打湿,有几缕贴在白瓷儿一样的脸颊,却不显狼狈,反而多了几分肆意的潇洒。
那织锦的骑装也湿润许多,更贴近少女的身体,勾勒出玲珑窈窕的线条,遥遥望去,仿佛雨幕中生出的妖精,站在高处要引诱路过的人与之同欢。
偏偏白慎晚还不知自己这副模样有多诱人,低眸望过来时目光尖锐又冰冷,全然没有女儿家的柔软。
真是个复杂的姑娘。
眼底光色暗了些,江妄行将白慎晚从头到脚打量一番,而后轻笑开口:“孤对犯不上对你用这些上不得台面的小伎俩,倒是白小姐之前在猎场上风姿绰约,此刻倒像是……”
白慎晚拧眉,看这龙章凤姿的少年太子扬眉弯唇,对她吐出一句满含戏谑的嘲弄之语。
“一只炸不起来毛的落汤鸡。”
说完,江妄行弯了弯长眸,笑得颇有幸灾乐祸的意味。
白慎晚黑了脸。
帐篷莫名漏水,贵女无人相助出言嘲讽,顶着雨修补时手又不小心划伤了。
这些本就让白慎晚心情不佳,只不过碍于现状才没有发作,憋在了心里。
而江妄行这几句,恰好成了将炸药引燃的火星,来得刚刚好。
眸中闪过锋锐的冷意,白慎晚一言不发地低下头,看着像是被说得羞赧难堪,然而下一秒——
乌发及腰的少女猛地抬头,手上银光一闪的同时,人已经跃下木梯,对着江妄行的胸腹攻去!
知道这丫头随身带着银针,加上先前行舟中过招,是以江妄行早有防备,侧身躲过掷过来的针,又一个鹞子翻身和白慎晚拉开距离。
站定后,江妄行手里的伞仍稳稳拿在手里,对着面露凶厉的白慎晚勾唇轻笑:“怎么,你这是要坐实刺杀太子之名?”
人生得是一顶一的漂亮,只是这笑容实在是太欠揍了。
眉眼覆了霜雪,白慎晚站稳起势,嗓音冷若玉碎:“左右我已经有了这罪名,也不怕再多一条!”
说完,又向着江妄行攻去。
见她当真要打架,江妄行敛了脸上玩味笑意,把伞一丢迎过去。
泠泠秋雨中,一墨一白两道身影纠缠又分开,明明手上无刀剑,可周围的东西都能被他们用作对敌之器,剑拔弩张,互相不让。
侧身避过白慎晚的手刀,江妄行望她眉眼,勾起嘴角:“怎么,帐篷不修了?”
一击未中,白慎晚神色清冷,语调尖锐:“比起修帐篷,我现在更想把你打趴下!”说完,又是凌厉出招。
春夏和江妄行的近侍在旁边早就看得傻了眼,叫人也不是喊人也不是只能干着急,而两位主子却是打得火热,拳脚相撞的声音在雨幕中格外清晰。
白慎晚越打越气,若不是江妄行,她还能在将军府好生待着,又何苦经历刺杀中毒甚至现在连睡个安稳觉都不能!
心里怒火仿佛有燎原之势,白慎晚下手越发狠,眼看这一拳能打中江妄行的胸口,却有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而来,最后变成尖利的一声——
“陛下到,二位快快停下!”
听到李全的声音,江妄行神色不变,却是先撤了闪身的动作,结结实实地挨了扑过来的白慎晚一拳。
只听一声闷响,江妄行眉头微蹙,后退好几步才稳住身形。
这一拳打中了,白慎晚心里的怒气才降下去一点儿,同时也反应过来,收回手转头看过去。
映入眼帘的是绣着龙纹的明黄色衣角,再往上看,帝王立于御顶之下,目光沉沉,表情看不出喜怒。
“父皇。”
听到江妄行出声,白慎晚眸光微变,忙跟着行礼:“陛下。”
面前跪地的两个年轻人皆被雨淋得透湿,身上衣服也比凌乱许多,一看就是打了许久。
皇帝眼神微冷,沉声问道:“太子,白家小姐,你二人因何大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