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身浴血的小丫头声声凄厉,直叫帝王怒从心起,脸色阴沉。
目光满是冷厉,皇帝看向利泰,只一个眼神就让对方吓得面如土色,额头上冷汗涔涔,止不住地磕头道:“陛下恕罪,陛下恕罪。”
“利泰,你好大的胆子。”
皇帝冷哼一声,眸中翻涌的是锋利的冷意,说话的声音也让人不寒而栗。
“利大监?看来你在这东宫中也算是半个主子了?所以才有胆子这般放肆。”
“今日是当众鞭打无罪宫女,明日是不是要骑到太子头上?!”
说到最后,皇帝已然是低吼出声,通身的威压唬得利泰浑身抖如筛糠,声音都跟着发颤。
“陛下,奴才不敢,奴才万万不敢啊!求陛下恕罪!”
利泰一边说一边将头磕得砰砰作响,没两下额头就多了一大片淤青,配着他声泪俱下的模样,看上去倒真有几分悲惨的味道在了。
然而皇帝是何人?对于宫中太监这点小九九心知肚明,今日又是亲眼撞见,自然不会给他机会。
随意地挥了挥手,皇帝连话都没说,身后的侍卫就已会意,将不住求饶的利泰拖了下去。
听着利泰渐行渐远的哀嚎声,白慎晚面色平静如水全然不见惶恐。
这是利泰罪有应得。
这副反应落在皇帝眼中,明黄衣衫的帝王微微蹙了眉,示意众人平身后问江妄行:“白家小姐为何会在东宫?”
江妄行微微躬身,轻声解释:“禀父皇,儿臣素闻白家小姐武功骑猎俱佳,特请她过来教导一二,不至于在秋猎上丢了脸面。”
早在白慎晚入宫时帝王便已知晓,眼下也不过是询问理由,见江妄行答得滴水不漏,也就没再细问,抬脚走向正殿。
江妄行和白慎晚随即跟上。
心里记挂着事情,皇帝也不藏着,待坐定之后便开门见山:“阿行,朕今日找你,是想同你商议太子妃人选。”
江妄行闻言微怔:“父皇?”
像是看出了他的心思,皇帝抿了口茶,淡淡开口:“你也快到适婚年纪了,理应成家,正好朕这里有个人选,特来与你说说。”
眸光沉暗几分,江妄行没作答,而是侧头看向旁边的白慎晚。
即使听到皇帝已有太子妃人选,她的神情也依旧淡定,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般。
见状,江妄行按住揣测的心思,附和道:“父皇请讲。”
微微一顿,皇帝看向江妄行清俊的眉目,半是斟酌半是试探地出声:“钟家的三小姐,生得很是漂亮,性子也是温婉贤淑,担得起太子妃之位。”
此言一出,殿里气氛僵滞了一瞬。
钟家的女儿。
钟贵妃的家眷。
江妄行垂了眼眸,拢在袖中的手攥紧了些。
让子嗣与望族女儿联姻,是帝王权谋中最常见的那条。
可眼下,他竟一时分不清楚,皇帝这般究竟是为了保他,还是另有图谋。
思量片刻,江妄行决定先不答应,但也不拒绝,只是随便说了两句搪塞过去。
之后,便东扯西扯地说起闲话来,再也没有提立太子妃之事。
皇帝哪能不知道他的心思,本想出言劝几句,可是看着江妄行与自己极其相似的眉眼,再想到他所经历的,终是心软下来,没有强求。
目的没达成,皇帝便没有久留,又关心几句后摆驾离开。
等人走后,江妄行转眸看着旁边从始至终一直沉默的白慎晚,嘴唇动了动,眼神也透出极淡的忐忑。
以她这性子,听到皇帝要为他立妃一事,心里定会……
“白慎晚,孤……”
不等江妄行的话说完,白慎晚先站了起来,表情平静:“殿下,我还有事,先告退了。”
说完,没再看这人复杂的神情,白慎晚越过他去,步履如风。
回到偏殿后,少女面上的冰冷才淡去一点儿,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迷惘。
说不出现在是何心情。
江妄行立妃,于这一世的她而言本无关,可听着皇帝的安排,和他模棱两可的回答,她心里竟还会堵得慌。
“白慎晚,你清醒点。”
低声骂了自己一句还嫌不够,白慎晚又用指甲扎了掌心,直到疼痛传来,这才压下心底的复杂情绪。
既已重活,就不能重蹈覆辙。
绝不可以。
……
这一日在各异的心思中度过。
许是因为皇帝摆驾前来处置了利泰又提出立妃干扰心神的缘故,昨日江妄行并未怎么使唤白慎晚。
意识到这点的太子殿下顿时心生不爽,故而特意起了个大早,让人把白慎晚叫了来。
扫一眼那黑着脸的少女,江妄行薄唇微勾:“过来,给孤梳头。”
白慎晚嘴角抽了抽。
这厮是故意的吧!
昨晚她因为心神不宁折腾到半夜才睡,清晨正是睡得正香的时候,结果这人就把她喊过来梳头?
她打他一顿的心都有了!
心里骂声连天,然而表面上白慎晚还得认命,磨着牙应声后走到江妄行身后,不情不愿地拿起了银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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