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宇清俊的少年说话时语调透着与年纪不符的阴鸷狠厉,饶是宁德圆滑多年,也不由得后背一凉。
但想到身后依仗的贵妃,他又挺直了腰板,冷笑着回道:“太子殿下好大的口气,就算要处置奴才,那也得得贵妃令才是。”
“贵妃让奴才给你安排用度是一番好心,不过看殿下这样,是不稀罕了,既如此,奴才也不找没趣,先行告退!”
说完,宁德冷哼一声,捂着脸快步走向外室。
看着他张狂的背影,行舟眸中满是冷意,对江妄行请示:“殿下,可要结果了他?”
方才的暴怒仿佛烟尘一般转瞬不见,江妄行甚至勾了唇,答得漫不经心:“不必,这一巴掌够了,你下去吧。”
行舟颔首应命。
等他走后,江妄行坐下来,拿过帕子不紧不慢地擦拭着手指,而后抬眸望住在他对面的白慎晚,眉峰微挑:“这样看着孤作甚?”
“殿下方才真是好大的威风。”
面无表情地说了一句,白慎晚眼底情绪委实有些复杂。
该说江妄行蠢吗?
钟贵妃如今一手遮天,连皇后都要退避三分。宁德之所以气焰嚣张,便是借贵妃气势。
而江妄行如今虽不似前世那般不得帝心,手上实权却不多,他又是怎么敢这样对待宁德的。
这不是公开和贵妃叫板?
想到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事情,白慎晚忍不住皱了眉。
江妄行如何她不想多管,可她毕竟还要在这里待上三天,若是被牵连,可得不偿失。
少女眸中隐藏的埋怨被江妄行敏锐捕捉,脸上原本浮着的笑意淡了些。
将帕子随手丢了,江妄行起身踱步至白慎晚身前,垂眸盯住这张柔媚的面容,低声道:“孤怎样与你无关,你只要记得,这三日你要好好服侍孤,让孤高兴,嗯?”
距离拉进时,少年五官愈显精致,甚至带了点寻常女子都没有的魅惑,被他专注看着时,只怕是要生出他深爱自己的错觉。
然而重活一世的白慎晚对于江妄行这副顶好的皮囊早已免疫,即便二人的唇差点要碰到一起,她仍是平静如水的模样。
抬眸对上江妄行深暗的目光,白慎晚很是从容:“殿下放心,只要你不生事端,我定会……好好服侍。”
带着锐意的尾音并不被江妄行在意,后退一步站直了些,他像是心情极好般,轻笑着一挥手:“罢了,念你有伤在身,沐浴的活就免了,下去吧。”
白慎晚巴不得回房休息,听到这话半分没犹豫地点头,跟着引路的宫人向寝殿外走去。
……
贵妃的报复来得很快。
这第一天还没过去,白慎晚就发现东宫中的用度已经有明显紧缺,摆明是遭到了克扣。
看着桌上的清粥小菜,白慎晚忍不住磨了磨后槽牙。
天杀的江妄行,既然没有叫板的实力又耍什么威风?
这下好了吧!
在心里狠狠骂了江妄行几句后,白慎晚忍着不满用了晚膳,只觉饭没吃多少,气都要气饱了。
让人将饭撤下去后,白慎晚起身走到门前,看着昏暗的庭院眉头紧蹙。
用度一但克扣,就连夜间的烛火照明都少了许多,若不是今夜月色不错,出去都怕要伸手不见五指。
虽然有前世的记忆加持,但此刻,白慎晚还是由衷感慨——
江妄行的处境也实在惨了点。
心里忽然生出愤懑之感,白慎晚长出一口气,抬脚走出房间打算四处走走,疏解这莫名其妙的郁闷。
借着零星的宫灯光辉,白慎晚沿着长廊慢慢走,看着在夜色下不显繁华反露寂寥的东宫轻轻叹了口气。
装潢再精致又如何,过日子的东西被扣了,内里照样难过。
胸腔的郁气不减,白慎晚眸中闪过一丝烦躁,正纳闷为何会如此时,视线内忽然掠过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直奔后院而去。
瞧那打扮,倒像是个太监。
白慎晚拧了眉。
眼下已是深夜,除了值夜的守卫和宫人之外其余人都应该睡了,这人怎的如此反常?
警惕骤生,白慎晚没了散步的心情,抬脚对着那道身影离去的方向追了过去。
一路追至东宫左后方的角门,白慎晚隐在暗处,借着月色与灯光看清了那人的脸。
是东宫的掌事太监利泰。
白慎晚脚步放得很轻,并未让利泰察觉。他先是朝四周看了看,随后放下怀里的东西,搬开角门旁狗洞前堵着的石头,对着另外一头吹了声口哨。
那头很快有了回应。
夜间寂静,加上白慎晚耳力好,遂将利泰与墙后那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这次都是好货,值不少钱呢!”
“都有什么?”
“多的是宝贝!你看,这是陛下赏那小太子的墨宝,还有玉佩,反正都是值钱的,你放心拿去卖就是。”
听到这里,白慎晚眸光微冷。
利泰这是在倒卖东宫的物品?
也真是胆大包天。
听二人这交易的熟稔程度,没有十次也有八次。一想到白花花的银两在江妄行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