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一字一句说得清晰凌厉,响彻在整个庭院。
抬眼望去,辉光之下,白慎晚姣好的脸像是覆上了一层冷霜,不带半点表情,微风吹起她泼墨似的青丝,有几缕凌乱的吹到了额前,平添了几分飒气的冷艳。
众人看得一时愣住,尤其是那些女眷,对上白慎晚桀骜又肆意的眼神,竟全都哑了言。
这嚣张跋扈的小丫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气魄了?
明明以前还只是个会撒娇耍横的,可眼下这气场与威严,竟不输宫中伴帝已久的皇妃。
让她们下意识臣服,心中更是生出敬畏感,不敢反驳。
现场的鸦雀无声让白慎晚很满意,扫视一圈后,视线又定格在江妄行身上。
和白家人一眼,此刻他也是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她,目光相比于上辈子的冷淡,似乎多了些什么。
窥见少女眸中的厌恶与狠意,江妄行心口一窒,定定地望着他,笃定地开口。
“你不敢的。”
他是太子,她怎么敢下毒?
他是江妄行,她又怎么会对他下手。
然而话音落后,胸腔忽然一痛,让江妄行变了脸色,附身下去,剧烈咳嗽之间,有殷红的血花坠落又绽放,色彩艳丽又触目惊心。
江妄行眸光一凝。
“殿下!”
侍卫惊呼一声当即上前,旁边的白老将军等人也是面露震惊。
原以为白慎晚只是脾气不好故意唬人罢了,却不想她动真格的!
“你,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谋害太子!”
领头的侍卫怒喝着就要冲上去,白老爷子和白家几位哥哥连忙去挡,却不想,有一只出乎意料的骨节分明的手拦住了他。
是江妄行。
一只手横在侍卫面前,江妄行抬眸,眸光带着几分狠厉地瞪向了某个罪魁祸首:“下去!”
是他呵退。
侍卫焦急又不甘地照做,看着这位太子殿下忍着毒发的疼痛重新站直,对着不远处容色娇美却神色冰冷的少女咬牙道。
“白慎晚,你好大的胆子!”
江妄行气息有些不稳,却仍然挡不住语气里的暴怒。
愤怒的同时,他心里也升起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竟像是……委屈。
她以前不会这么对自己的,就算自己受伤,也会竭力护住他,不会让他受一点伤害。
更别提对他下毒了。
这是上辈子的白慎晚无论如何也不会做出的事。
他还是震到有些恍惚,让本就疼痛的胸腔更是发闷。
对于江妄行惊诧又含郁的目光,白慎晚表情不变,声音冷若冰雪。
“殿下过奖。”
竟是毫无畏惧!
白老将军听到这话脸色很是难看,见江妄行此刻面容苍白,衬得唇边一抹红愈发妖艳,连忙让人将他送去卧房,又唤大夫过来。
因震惊而安静片刻的院落这下才真正地乱起来,白老将军忙着指挥,白家几个哥哥也找人的找人,安排的安排,女眷们则是都被赶回自己院子。
只剩下白慎晚时,白老将军看她一眼,表情复杂地走到她面前。
“晚晚,太子到底是哪里惹到你了,你……就这么厌恶他吗?”
白老将军知道,自家女儿虽任性,却也不是无法明辨是非的人,她能对太子做出下毒的事,可见她有多讨厌太子。
但白老将军想不通,他们素日又没什么交集,好端端的,晚晚对太子哪来那么大的恨?
白慎晚却不想解释过多,只是略带深意地开口:“爹,有些事情我不知该如何跟你解释,只是,希望您知道一点,我和太子,绝对是不死不休,白家也千万不能跟他扯上任何关系,爹。”
说完,白慎晚屈膝行了礼,随即转身离开。
白老将军还想追上去细问,可太子这边不能没个管事的,只能先顾着他这边,想着等过后再去找晚晚好好谈一谈。
卧房里,在一众大夫前呼后应地治疗下,江妄行终于逼出了身体的毒血,面色虽还有些惨白,身体却已无碍。
听着大夫在一旁叙述自己情况的声音,江妄行垂眸,思绪却不自觉飞到了另一个人身上。
白慎晚。
这个该死的丫头。
被人灌药汤施针的时候,他心里还在想——
白慎晚害他的理由。
想起当他喝下那杯酒时,白慎晚望过来的眼神,那般冰冷,全无从前的欢喜和爱慕,就好像,看着个微不足道的“死人”一样。
一想到这样的眼神所蕴含的情绪,江妄行陡然来了气,不顾刚脱离危险的身体,狠狠一掌拍在床沿上。
一声“砰”的巨响,刹那间,木屑横飞。
太子动怒,目光阴郁,吓得战战兢兢,不敢上去讨霉头。
鸡飞狗跳过后,白老将军接到太子无大碍的消息,终于松了一口气,
幸好幸好,只要人没事,没缺胳膊少腿,他就有办法能让晚晚全身而退,能保得住他的女儿。
这一忙便是深夜,心里装着事情,纵然天色已晚,白老将军还是来到了白慎晚的房间。
“爹,你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