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接连下了一日一夜,丝毫没有想要停歇。
翌日,清晨。
冯府一大早便在忙碌不停。
冯语儿身披蓝色大氅,手里抱着手炉,站在冯府大门前,瞧着冯府的小厮婆子们,忙上忙下。
当她看到周一帮忙搬东西的身影,一时间有些愣神。
冬日的天变化极快,这大雪天的路滑不说,还容易让人冻生病。
故而,冯府学堂早早地就停了课。
周一的到来,倒是让她有些意外。
估摸着东西收拾得差不多了,周一交代冯府的小厮,“这些东西,先送去善堂。”
“剩下的东西,只能等下一趟再运。”
今日冯语儿让下人搬运粮食,是为了给边城的百姓施粥,让他们能度过这个冬日。
往年这些事情,都是冯府的老人操办。
如今冯府老人死的死,散的散。
即便留下来的老人,也多半身体健康有所欠缺,实在不适合在这寒冬里,出门劳累。
装得满满当当的板车,不紧不慢地驶离冯府大门。
很快,一辆马车便停在冯府大门。
“长姐!”
马车帘子掀开,一个小儿探出头来,门牙漏风,还张大嘴笑着向冯语儿招了招手。
冯语儿此前让冯子峻,在大门前等她。
没想到这人小鬼大的人精,早早就钻进马车,出其不意地从马车探出头来,向她招手。
冯语儿一手拿着手炉,一手提裙走下阶梯,来到马车前。
就在这时,一张马凳出现在她面前。
她抬眸看向周一,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
自从周一在发牌子的时候,将她护在身后,她便有念头在心中萌芽。
“冯小姐,小心。”周一淡声提醒。
冯语儿这才如梦初醒般反应过来,轻声道谢,“多谢。”
说罢,她便头也不回地钻进了马车。
周一在冷风中闻到淡淡地香,他吸了口冷气,让自己脑子清醒,甩掉不该有的念头。
随后,他便和马夫,一同坐在马车外赶马车。
冯语儿在车厢里端坐好,当她看到马车里的包袱,不解地问道,“这是何物?”
闻言,冯子峻拍了拍包袱,里面发出沙沙声,像是什么干脆的东西。
他道,“包袱里装的是辣子,周大哥说冬日寒冷,可以放些进粥里煮。
小孩吃不了辣,大人吃些辣子,对身体有好处。”
从前冯府在善堂,发放善粥,还会煮一些姜汤,让边城里的百姓们喝。
可这两年粮食收成都不好,哪里还会有人愿意种植生姜。
现在有了这辣子,倒是能解决这些问题。
不过还有一事,冯语儿往冯子峻身边挪了挪,凑到他耳边小声问,“学堂不是早停课了吗?周一怎么知道我们要去善堂?”
车厢不隔音,冯子峻立马会意,有样学样地凑到冯语儿耳边道,“周大哥给送我先生的字帖,闲聊时说起。
他得知我从未亲眼见过善堂,更没有见过施善粥的场面,便说他有经验,可以来帮忙。”
原来如此。
冯子峻的话,不经让她想起,此前易安村全村染上瘟疫,怕是周一便是在那时,见过施粥的场面。
而他就是双手捧着碗,去接别人施舍的粥。
冬日雪路难行,马车在街道上行驶了一刻钟,才缓缓在善堂门前停下。
善堂门前,积雪被清扫赶紧,湿漉漉的石板上,泛着光亮。
冯语儿手里的手炉也凉透了,便放在马车上,并未带下马车。
几人走进善堂,便能看见院子里的大棚下,捧着碗排成长龙的人。
冯子峻没有见过这样的场面,他虽是冯将军的庶子,可自小长在冯老夫人院中,金锣绸缎加身,细米肉糜不断。
可以说他从小到大,就没有吃过苦头。
当他看到眼前衣衫褴褛的人,倒是有些不敢上前。
冯语儿没有注意到他的小心思,她在逃荒路上见过的人,比起善堂里排队领粥的人,不知道可怕多少倍。
瘦骨嶙峋,易子而食,每天都活在水深火热中。
她迈步跨过善堂的门槛,径直走了进去。
冯子峻见长姐进善堂,脑子里闪过的第一念头,就是要保护好她。
他现在是家中唯一的男子汉,自然要听从临行前,祖母交代给他定要保护好长姐。
故而,他便紧随冯语儿的身后,走进了善堂。
善堂里并没有他想的那般,周边守着许多冯府的侍从,为的就是怕发生突发状况,能第一时间护住冯语儿她们。
有了冯语儿的妥善安排,冯子峻一改打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