逛了一日,陆七七小腿肚子都发酸了,她没想到冯语儿练武不过半载,竟然脚力比她还要厉害。
果然疯狂逛街购物的女人,没两把刷子是不行的。
今日过节,边城里会将宵禁延后,亦如乞巧节那般。
时间还早,冯语儿还要回家祭祖,陆七七便与她告别,并相约夜晚一同出门赏月。
回到家,站在院子外面都能闻到饭菜的香味。
今日中秋,李昌龙和周一都在家,便带着十九做吃食。
陆七七嘴角上扬,快步推开院子的大门。
院门被推开,她便看见一个身形有些瘦的男子,正撅着屁股把头探进鸡舍里。
“十九?”
陆七七试探地喊了一声。
撅着的人立马想要站起身来,但是他忘记了,头顶上有遮雨遮阳的篷子,将他的后脑勺撞得邦邦疼。
十九左手握着两颗鸡蛋,右手抚摸着方才被撞疼的后脑勺,缓缓转过身,对上陆七七的脸,委屈巴巴道,“龙哥让我来捡鸡蛋。”
陆七七看到十九的神情,便知道撞得不轻,略带歉意地看着他,“那你捡完了吗?”
“捡完了,”说罢,便伸出左手给她看战果。
这个时代的鸡蛋,小小一个,远没有高产鸡蛋大颗,上面还附着鸡舍里的不明物。
陆七七道,“捡完了就进去吧,我给你看看后脑勺有没有长包。”
见她径直往屋里走,十九便疼得龇牙咧嘴跟在她身后。
十九坐在椅子上,陆七七便走到他身后,查看他的后脑勺。
乌黑浓密的发丝,将后脑勺包裹得严严实实,陆七七撩开他的发丝,看到一个鸽子蛋大小的包,伸出手轻轻碰了碰。
“嘶~”
发出冷嘶声,她便立即收回了手,随即往头皮起包的位置上抹了一点灵泉水,好让他尽快消肿。
陆七七看了眼十九不肯放手的鸡蛋道,“待会儿让你龙哥给你做鸡蛋羹,好好补补,这包也不能白撞了。”
听到这话,十九就觉得亏了,这两个鸡蛋哪能得补回来啊!
但当他闻到一阵阵肉香味,便觉得再来一个包,好像也不是不行?
李昌龙听闻十九捡个鸡蛋,都能被撞出一个大包出来,简直哭笑不得。
鸡蛋羹自然是安排上了,还额外把一只大鸡腿夹进十九的碗里,剩下的一只鸡腿自然是进了陆七七碗里。
一顿饭吃下来,陆七七只想横躺着,丝毫不想动弹。
李昌龙和周一麻利地收拾好碗筷,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个麻袋,看样子是想要出门。
陆七七喝了一口茶汤,问道,“二哥,你们拿着什么东西,准备出门去哪?”
李昌龙心知陆七七不懂这些,于是耐心解释道,“拿去屋外祭祖。”
......
冯府,家祠。
“跪下,给爹娘上香。”
此刻祠堂内,冯语儿正带着庶弟冯子俊,还有身边的婢女,给冯将军和早亡的冯夫人上香。
冯子俊听话照做,双膝直直跪在前面的蒲团上,含露见状赶紧上前,将手里点燃的香递给他。
接过香的冯子俊,三叩九拜后站起身,走到供台前把手里的香插入香炉里。
做完这些,冯语儿这才开口道,“爹娘,你们放心,祖母在潞州府一切安好,近来子俊课业颇有长进,日后定然不会辱没冯家门楣。”
冯将军尸骨未能寻到,冯语儿便给他立了衣冠冢,总不能尸身没有,魂也无处安放。
祠堂里昏暗的烛光摇晃,冯语儿定定地看着她娘灵位旁多出的灵位,在心中暗道,“爹,女儿不孝,当日之约未能守约,还是回到了边城。”
这般想着,倏然冯语儿心里又冒出一个念头,暗道,“不过这也不能怪我,当初是您硬把我塞进马车,让管家将我带走,您独断专行可不能怪我。”
冯语儿在祠堂里站了许久,冯子俊今日温了一日书,此刻站得腿有些麻了。
他小心打量了几次嫡姐,却不敢吱声。
在他的记忆里,对他爹的印象并不深,小时候他身体不好总在屋里。
而他爹总是很忙,从未来屋里看过他和他娘。
唯一一次,是祖母说他启蒙,得到了先生的夸赞,只匆匆见过一面后,便得知身为大将军的爹,要开拔出军镇守边关。
至于他爹长什么样子,已经在脑海里模糊不清了,只记得一个身穿铠甲,高大壮硕的男子,曾经抱着他举高。
笑声爽朗地夸过他,虎父无犬子。
嫡母和嫡姐长得很像,会给他送来很多书,会给他娘送布匹,还会帮他们教训欺负他们,不长眼的奴仆。
直到他娘病逝前,还让他在床前发过毒誓,今后一定要孝顺嫡母,敬重嫡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