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营城墙之上,刚结束一场战斗,横尸倒地,利箭穿透将士铠甲,破开血肉之躯,鲜血如潺潺流水般涌出,流淌在城墙石板上。
陆七七奔上城墙看到的便是这般情形。
她来得不算早,刚登上城墙,便能看到身着素衣便装的大夫们,已经在为伤兵包扎伤口。
“啊啊啊~”
一声痛嚎,引起了陆七七的注意。
寻声望过去,便能在火光中看见任远和赵大夫,两两蹲在地上,在为一名士兵疗伤。
那痛苦的哀嚎声,便是躺在地上的士兵喊出来的。
陆七七背着药箱靠近,十九便紧跟其后,依旧不忘暗十交代他保护陆七七的任务。
“箭太深,又靠近心脏,不能用力拔出。”
“先为他止血,再看看有什么办法取出,只要人还没断气,咱们就不能不管。”
任远今日亲眼所见同僚被斩首,更何况监斩官还是他爹,辗转反侧半夜也不曾入睡。
紧接着便是听到号角鸣起,锣鼓敲响,大营将士应战,根本不能安稳入睡,只待随时准备冲到城墙之上,为伤兵们疗伤。
如今已是酉时,再过一个时辰天就该亮了。
任远熬得双眼通红,手上的动作丝毫未减,拿着叠成豆腐方块的麻布,按压在利箭周围,减少伤兵流血过多导致死亡。
任远和赵大夫相互配合的时候,一道黑影笼罩在两人头顶。
两人接连回头,便看见陆七七俊俏的小脸。
赵大夫率先反应过来,他站起身忙道,“乡主,这伤兵中的箭,我与任远无法确保安然拔出,您有办法将其拔出吗?”
陆七七低头看了眼面色苍白,唇部干裂脱皮的伤兵,淡淡道,“我看看。”
说罢,任远便自觉地让出位置,按压在伤兵伤口的手,却丝毫没有挪动。
陆七七顺着光线蹲下身,让火光照在伤兵身上,她轻轻拨开一点按压伤口的麻布,查看箭伤情况。
只见利箭破开黝黑的肌肤,箭头没入胸膛,只留长直的箭杆在外。
血水不断翻涌而上,待陆七七查看完情况,任远便继续用手用力按压伤口处。
陆七七转头看向十九,“去捡一支箭来。”
箭矢分很多种箭头,每一种箭头都有不同的特点,想要将伤害降到最低的取出箭头,就必须知道没入胸膛里的箭头,到底是何模样。
十九听话地按她所说的照做,很快便捡来一支跌落在城墙上的箭矢。
双手奉上,“乡主。”
陆七七接过箭矢,查看箭头情况。
这次鞑靼人用的箭矢,居然是双翼叶箭!
顾名思义,即为双翼,箭头便是形如两张翅膀,而这两张翅膀便是尖锐的倒钩。
想要将其取出,光靠蛮力是不可能的,还得开刀挖去一块肉才能将其取出。
极深的伤口,又挨着心脏,难怪一时间让任远和赵大夫犯了难。
陆七七道,“一时间不能取出,你们先去救治其他伤兵,这里就交给我来处理。”
赵大夫犹豫片刻,道,“拔箭需要极强的腕力,如若不然伤兵怕是受不住第二次拔箭。”
“我知晓件事,”陆七七低头接手任远按下的麻布。
闻言,赵大夫便不再多言,今夜这场仗虽结束得很快,将士们受伤的情况还不清楚,还得争分夺秒才好。
任远松开麻布,右手盖上自己的药箱,随后便把药箱背上身,抬步走向其他伤兵。
两人走后,陆七七唯一的帮手,便是比她还小的十九。
不过她也不期望十九能帮上什么大忙,因为这个士兵的性命,她也无法保证能不能救回。
毕竟他流血过多,又是伤到要害,为今之计只有死马当作活马医。
她先给伤兵服用了一颗救心丸,随后便让十九剪断箭杆,褪去伤兵的铠甲。
之所以不留任远和赵大夫帮忙,是因为她根本没有想过拔箭,而是想要通过开刀取出箭头。
双翼叶箭的倒钩长得吓人,若是想暴力取出,这会是比箭矢直射体内,更加痛苦万分。
换言之,用这样的箭矢,即便当场杀不死敌对方,也能在取箭之时,将人折磨死。
更何况这个时代的医疗水平有限,若遇上高热不退的情况,即便取出箭头,也必死无疑。
陆七七一边分析着,手上的动作却未停。
她带着手套,先是剪开伤兵的衣服,随后便在四周抹上麻药,简单比画两下,麻药也起了药效。
她便顺着箭口用刻刀划破胸膛。
刻刀锋利,划过的地方很快便破出一道口子,血红的液体随之流出。
陆七七淡声道,“十九,把血擦擦。”
十九还算镇定,拿着麻布小心翼翼地擦拭血迹,陆七七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刀尖上,几番操作下来,当啷一声,沾满鲜血的箭头掉落在地。
重难的任务已经解决,用水酒消毒,缝针后再撒上白色消炎,便是手到擒来的事。
有十九帮忙,很快便将绷带捆在伤兵身上。
此时的伤兵还在昏迷沉睡中,陆七七和十九便合力将他靠在城墙上,以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