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功夫,任远和三名大夫扛着床板,按次序进了营帐。
寻常的床太矮,达不到陆七七比画的高度,任太医便让人去找木板垫高,好方便陆七七使用。
窄床终于组装好,陆七七递了一把刻刀给洛大夫,“以洛大夫的医术,给我打下手太屈才了,您用这把刀主刀医治伤兵,可好?”
洛大夫接过刻刀,眸光扫视了一下刀尖,淡声道,“屈才不好说,这方面老夫的确不如你。”
陆七七自然明白他的谦虚,轻轻笑了笑。
而后,转过头去,道,“任太医,动过刀的伤兵,能否安排人抬到别处去?或者给我们单独安排一个营帐,尽量避免感染发炎。”
任太医低头扫视一眼,躺在地上的伤兵,“重新安排营帐,今日怕是不行。
要不这样,康乐乡主今日先委屈在此,治好的士兵即可抬出营帐,另行安排。
明日我便让人安排出一个营帐,专门用来给伤兵开刀缝针如何?”
眼下也没有别的办法,陆七七点了点头,“好,今日便这么安排吧。劳烦任太医把一应伤药,布条准备好,再找两位大夫给我打下手。”
“好好好。”任太医连连答应,想都没想道出两个名字,“就让任远和赵大夫为打下手吧,有什么事情,乡主直接吩咐他俩去做就好。”
“多谢。”
说罢,陆七七便指挥着李昌龙和周一,把一个伤兵搬到床榻上。
宽衣解带这种事,自然不用陆七七亲自动手,任远和赵大夫麻溜地把伤兵的上衣给扒了。
伤口立即显露出来,这个伤兵受伤的要害部位,是肩膀下两寸的位置,有一个箭伤。
好在离心脏还有一寸的位置,不然性命堪忧。
箭头已经被取下,伤口糜烂出血,看起来血肉模糊。
伤兵被挪动了几下,扯动到伤口,此刻正疼得额头冒汗,大口大口地汲气。
陆七七低头看他的脸,抹了锅底灰一般的脸,看不出任何脸色。
箭上不同于刀伤,需要把里面的腐肉都给挖出来,消毒后缝针。
她便在伤口的周围,多涂了些致幻药,免得趟床上的人,因为伤口疼痛难受,扰乱她下刀。
也能防止清除腐肉的时候,造成二次伤害,毕竟伤口的位置离心上太近了。
下刻刀之前,陆七七就告知任远和赵大夫,所需的器械名称,方便手术进行时,能及时递交给她。
手术进行中,营帐里均是陆七七的声音。
“任远,拿剪刀。”
“任远,接腐肉。”
“任远,拿酒消毒。”
“任远,包扎伤口。”
陆七七全程都在喊任远,赵大夫只能在一旁帮忙擦血水。
期间还因为阻碍陆七七缝针,被她瞪了一眼,警告一番。
顿时搞得他不知道如何是好。
陆七七缝完针,她把持针器和弯针放进一旁的木盘,手套上全是血水。
她道,“二哥,打一缸水,再找一个木盆,放在旁边方便我洗手。”
“周一去打一盆热水,用来洗缝针用的东西。”
陆七七吩咐完,便走到一旁,一屁股坐在草席上。
清除腐肉和缝针都是精细的活,她方才蹲在地上,动了一个多时辰的手术。
现在保持同一个姿势,站了半个时辰,已然有些累了。
李昌龙和周一,很快就把东西准备好,陆七七洗完手,让他俩把用具消毒,便又准备下一场。
陆七七手里握着刻刀,抬眸看了眼赵大夫,道,“你叫什么名字?”
赵大夫:“......”
感情康乐乡主,一直没有让他干活,原来是忘记了他的名字。
于是他连忙道,“在下姓赵举罡。”
“我知道了,赵大夫。”
说话间,营帐里出现了几个陌生的面孔,他们肩上都挎着一个药箱。
陆七七料想,这几位应该是前来观摩的大夫。
这次下刀,陆七七发觉自己的注意力微微下滑。
她拿着手上的刻刀,在伤兵皮肤上划动,随意道,“赵大夫娶妻了吗?”
此话一出,赵大夫立即傻眼了,他如今都有几根白发了,单看年岁和模样,怎么也不像没娶妻的人啊。
再说了,康乐乡主为何会突然问起这个?
赵大夫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任远。
两人四目相对片刻,任远也闹不明白陆七七何意。
正当他俩不知道回话时,陆七七发觉迟迟没有得到回应,便道,“我随便问,你随便答。
无论真假都行,我只是想提高注意力。”
原来如此。
两人这下也明白过来,赵大夫也没了负担,道,“已娶妻。”
围观陆七七开刀缝针的医者,站在一旁,一边看着这她巧手生花,一边听着她问一些奇奇怪怪的问题。
一上午过去,赵大夫连家中老母多少岁,屋里养了几只鸡,都交代得明明白白。
不过陆七七问的,也不是什么秘辛,赵大夫回答起来也没有负担。
陆七七给躺床上的伤兵缝完针,用剪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