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位掌柜简单介绍自己后,陆七七拿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茶汤。
她放下杯子后道,“我这纸是用竹子制作而成,在工序上没有白纸繁琐,恰好是这样才能量产。”
“薛掌柜问竹纸为何定价便宜,也正因如此。”
“再者,这竹纸你们只有低价售卖,才能有市场,价高了怕是无人愿意买了。”
陆七七的话,不由得让掌柜们反思起来,白纸之所以受人欢迎,是因为在白纸上作画,亦或者留下笔墨都更为赏心悦目。
就连官纸也是用白纸,未曾用过带有颜色的纸张。
更何况陆七七一开始就定了零售价,要是他们贸然将价格提升,怕是这些学子不买账,反而落得个不好听的名声。
但这么一来,这竹纸的利润也就低了,不挣钱的生意,谁会想去做呢?
陆七七见他们默不作声,几个掌柜的眼睛互相打量,淡淡道,“这竹纸也并非我一人能做,只要有心人稍加琢磨,也能做成,无非是需要花费点时间罢了。”
“若是我一直能以低价售卖给你们,而你们也不提价,这么一来这笔生意是否能做长久呢?”
薛掌柜眼睛一亮,瞬间明白陆七七的意思。
只要他们价格不变,即便利润不高,这大晋朝这么大,用纸量也是不可估量的数额,就算加上车马人工也不是没有赚头。
并且依陆七七所言,她能控制造竹纸的成本,这么一来光是价格,就能劝退其他想要造纸的竞争者。
那岂不是一家独大!
这般想着,薛掌柜便觉得自己此行不亏,简直赚大发了。
正当他想开口,又听见陆七七道,“这竹纸的售卖的渠道,也自然不会只在你们六家书肆。”
这是什么意思?
要是谁都可以售卖,那岂不是更加没有利润了吗?
满大街都能买到的东西,谁还会指定到他们店买?
那先前说的岂不是废话!
薛掌柜问,“如若这般,那我们岂不是没有任何优势?”
“是啊!”黄大夫应和道,“满大街都有的东西,能赚几个钱?利润还丁点大。”
陆七七浅笑道,“各位掌柜不必心急,我这话的意思是,这竹纸的代理售卖权,不会一直在你们手上,但是咱们可以签订一年为期的契书啊。”
“这一年期限内,这竹纸我只售卖给你们六家,你们作为第一批批发商,可以按照定价卖给和顺府的二批批发商。”
“这样一来,你们利润会薄弱些,但是量大还是能获利不少。”
“要是你们有渠道,能直接买给全国书肆,这么一来,这钱嘛自然就不用我多说了吧?”
六个掌柜开书肆多年,听完陆七七的话,虽然知道自己是在给她铺路,但是其中的利润,又让他们拒绝不了。
真可谓是爱恨交加啊!
在座的书肆掌柜,谁家不是在各地都有店铺,要是这笔生意谈成,那他们就在书肆行业有了名头。
书肆最讲究的就是名声,有了好名声,学子们趋之若鹜,还愁没有生意吗?
此番可是一举两得的好事啊!
黄掌柜眼睛咕噜一转,留了个心眼道,“不知乡主可否带咱们六人,看看造纸坊的规模,好让咱们六个掌柜的心里有个底。”
陆七七站起身,道,“这有何难,各位掌柜请随我来。”
由陆七七带路,六个掌柜跟着她身后,进造纸坊参观。
陆七七指着四个池子道,“这就是造竹纸的抄纸池,每个工人一日能造出四五百张。”
黄掌柜看到四个池子,一脸牙痛道,“乡主,你莫不是拿我们哥六个开玩笑吗?
就这四个池子,一日能造出多少竹纸?
怕是咱们六家书肆,都供应不上吧。”
陆七七浅笑一声,没有说话,带着他们继续往里走。
一路上给六个掌柜的看了,工人压纸,女工钳纸、晾纸、烘纸的过程。
看得六个掌柜的眼花缭乱,他们开书肆这么多年,还从未亲眼见过如何造纸。
造纸的商户将这生财之道,视作为铁桶一般,旁人不得窥视。
没想到陆七七,直接让他们参观制作过程,一点都不怕偷学了去。
其实陆七七之所以放心让他们参观,是因为造纸的前期准备工作,才是造纸成功的关键。
而抄竹浆造纸的过程,无论是白纸还是竹纸,都是大差不差的,无非是偷学点工具的用途。
对她而言损失不了什么,反而会获得掌柜们的信任,何乐不为。
最后参观的地方,自然是存放竹纸的地方。
陆七七带着六个掌柜,直接走进账房,由赵小东拿着钥匙打开库房的大门。
库房的大门一开,淡淡的竹香从里往外散发出来,格外好闻。
赵小东走进库房,直接拉开窗帘,外面的光就撒进来。
这光照恰到好处地只洒在地面上,并未投射在木架子上的竹纸。
正好能避免竹纸氧化变色,又不用在库房里点灯,引起火灾,一举两得。
六位掌柜将这点巧思尽收眼底,暗自称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