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老夫人吐完血,眸光涣散地躺在床上望着帐子,缓缓将眼睛闭上。
冯语儿顾不上这么多,连忙查看冯老夫人的情况,“祖母,你怎么样?”
“你醒醒!别吓我呀!”冯语儿泪如雨下,抓住冯老夫人的臂膀轻轻晃着。
“语儿,别急,”陆七七开口道,“老夫人体内又有气欲成结的淤血,现下吐出来反倒是件好事。”
冯语儿泪眼婆娑地望着陆七七道,“那我祖母,何时能醒?”
陆七七缓缓道,“你让我看看冯老夫人的身体状况,再做定夺。”
冯语儿连忙起身,差点被地上的碎碗片绊倒。
翠竹嬷嬷连忙去找扫帚抹布,收拾地上的一片狼藉。
陆七七坐在给冯老夫人把了脉,悬在半空的心,瞬时安稳落下。
她此番用药凶险,就是为了把冯老夫人体内的淤血彻底清除。
不然冯老夫人定会让这团淤血,把自己活活熬死。
冯语儿见陆七七松开祖母的手腕,轻轻将祖母的手放回被子里,小心掖好被角。
“如何?”冯语儿焦急道。
“暂时无碍,我再开一剂药方给老夫人服下,明日看情况再说,”陆七七掏出一块手帕,在冯语儿脸上擦拭了一滴尚未干涸的泪珠。
陆七七道,“别再哭了,再哭下去眼睛都要瞎了。”
“七七,我好怕,”冯语儿声音呜咽,“好怕祖母醒不过来。”
陆七七一脸坚定道,“不会,我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不知为何,冯语儿听到陆七七的承诺,顿时安下心来,就好像只要是陆七七说的话,就一定能兑现承诺一样。
她相信祖母也一定能醒过来!
翠竹嬷嬷把瓷碗碎片和血迹都收拾干净,又让人送了饭菜过来。
眼看着到了下午,忙活了大半天的陆七七,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饭菜一上桌,陆七七就和冯语儿两人大快朵颐起来。
冯馨儿被绑在角落里,看着自己的堂姐和一个来路不明的女子,坐在桌前吃着可口的饭菜。
丝毫没有想起她们也饿了大半日,于是,冯馨儿嘴里开始发出呜呜呜的声音,希望能引起冯语儿的注意。
冯馨儿刚有动作,贴身丫鬟和嬷嬷也跟着她,有样学样,一同发出呜呜声。
很快就引来了陆七七和冯语儿的注意。
陆七七吃完碗里最后一口饭,慢条斯理地擦完嘴巴,这才正眼抬眸看向角落里发出动静的四人。
“语儿,吃好了吗?”陆七七道,“我们还有正事要做。”
冯语儿放下碗筷点点头,然后径直走到四人面前。
冯语儿居高临下地看着四人,联系这几日发生的种种,觉得祖母病重与二房逃不了干系。
现在就是最好查探的时机。
陆七七上前蹲下,松开郭氏的陪嫁嬷嬷嘴里的布条,在银霜嬷嬷想呼救前,用匕首抵住了银霜嬷嬷的脖子上。
银霜嬷嬷感受到一丝寒光,和脖子上皮肤传来的凉意,心陡然一动,浑身僵硬不敢动弹。
人在最恐惧的时候,是最能撬开牙关的时候。
冯语儿厉声道,“说,祖母房里的炭,是不是你换的?!”
银霜嬷嬷虽然害怕,但她不相信冯语儿和陆七七,两个小姑娘真敢对她动刀子。
僵着脖子,嘴巴紧闭,一副不惧严刑,咬死不松口的样子。
“我手里这把匕首削铁如泥,杀过不少鞑子,见了不少血,”陆七七道,“不知嬷嬷是不是也想尝尝其中滋味?”
陆七七轻轻在银霜嬷嬷脖子上划了一道,一道鲜红的血就从脖颈上渗出来,看上去像一条细小的红线。
“啊!不要!”嬷嬷惊呼一声。
郭氏和冯馨儿被吓得瞪大双眼,觉得陆七七就像是一个魔鬼,索命的罗刹一般。
而银霜嬷嬷的女儿,在陆七七拿匕首抵在她脖颈之际,就昏厥了过去。
银霜嬷嬷感受到了疼痛,立马道,“别杀我!我说!”
陆七七把匕首离银霜嬷嬷远了些,堪堪不触及肌肤的距离。
银霜嬷嬷心中松了一口气,心里飞快地打起算盘,挑拣着能说的说出口。
“老夫人房里的炭,没有人换,只不过这几年潞州府的炭,都是好坏掺着卖,一筐好炭里总会有半筐黑炭。”
“大姑娘,真的没有人包藏祸心啊!您不要被奸人蒙蔽了啊!”
嬷嬷意有所指的奸人,就是暗喻陆七七。
在场的所有人都不是傻子,没有人会听不明白银霜嬷嬷说的话。
陆七七冷哼一声道,“冯府购买了两车银霜炭,都是我亲自带人烧的,什么样的质量我能不清楚吗?!”
银霜嬷嬷千算万算没想到,陆七七曾经给冯府送过炭,这下换炭的罪名就坐实了。
毕竟有好炭,还能给老夫人用黑炭,不是有意为之,谁敢如此行事!
银霜嬷嬷都快急出汗水,也找补不出话来搪塞冯语儿。
陆七七不欲与一个嬷嬷再做纠缠,直接将布条塞回银霜嬷嬷嘴里。
转而拿着匕首抵在了郭氏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