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夫人也是这般想法,迫不及待地拆了信封,拿出信件,闷头看起来。
好半晌,见她始终不吭声儿,况老爷急了,不耐道:“里面到底写了点儿什么?快读与本老爷听!”。
被他催促,况夫人才不情不愿地抬起头来,抱怨道:“这探花郎也真是的,净搬些生僻字上来,害得我老人家,费劲巴拉地看了半天,才堪堪看了一半,好几处拦路虎,猜得我头都疼了”。
况老爷彻底被自家老婆子打败了,本来见她看得津津有味,还当是被里边的内容吸引住了,现下方晓得是自己想多了,感情这么长时间老婆子都没读完。
实在忍无可忍,况老爷从他手里抢过信件,呵斥道:“你这蠢妇,又能识得几个大字,拿来我看!”。
对他的评价,况夫人极不认同,嘟囔道:“老爷又看不起人,想当初人家可是才女呢!”。
她不提还好,提起这茬,又勾起了况老爷的回忆,张口讽刺道:“才女,我看是财女吧,花了大把的银钱,却买了一首打油诗,还沾沾自喜,到处炫耀,真是、真是,无法理喻”。
况夫人不服道:“哪里不好了,又有景物又有动物的,多热闹呀?!”。
况老爷气得念诵道:“…啊~大鹅,你站在山顶喔喔喔,叫醒了南瓜样的太阳…”。
念完,朝着况夫人不屑道:“都没分清鸡和鸭子的区别,还敢说好,真是好大的脸”。
况夫人被说得赧然,恼羞成怒道:“好呀,你现在嫌弃我没学问了,想当初还不是靠着我家的银钱,才赴京赶考,当初你怎么不说这诗不好,反而摇头晃脑地评价说甚好甚好,还说有景有物听着热闹?”。
说到这里,她陡然反应过来,指着况老爷道:“我想起来了,当初这句话就是你说得,我说怎么那么熟悉呢?!当时你怎么不敢说实话,虚情假意地讨了我爹欢心,让他老人家又是拿钱支持你赴京赶考,又是主动嫁女儿”。
况夫人毫不留情地翻出旧账,尽展泼妇风采,令况老爷有些招架不住,忙指了书信,岔开话题道:“都大把年纪了,别净说些有的没的,现在说的是女儿的问题,先看看书信里到底写了些什么”。
果然况夫人被成功地转移了注意力,顾不上掰扯他们俩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催促道:“说得是,老爷赶紧看看,瞧瞧那新科探花郎到底写了点儿啥?”。
顺利逃过一劫,况老爷不敢怠慢,举起信件看了起来:“唔,不错!好漂亮的颜体!嗯,通篇工整,称得上是才华横溢…”
况夫人眼巴巴的瞅着他,听他一会儿一个“嗯”,一会儿一个“唔”,完全沉迷了进去,丝毫不理会自己。
最后实在等不及,推了推他肩膀问道:“到底写了点儿什么,老爷倒是告诉我呀?别光在那儿自己个儿“嗯”“唔”的,听得妾身八爪挠心似得”。
况老爷被推得回过神来,心道:“糟糕,光顾欣赏文采了,竟没注意看内容!”,他心中惭愧,脸上禁不住微微变红,好在肤色偏黑,不细看倒也看不出来。
于是,赶紧从头到尾,又匆匆浏览一遍,略一沉吟,方不紧不慢地道:“信是专程写给绫纱的,解释了没能按时来提亲的原因,言道提亲的事本来都已经准备妥当了,也联系好了云舟,却被陛下的一道圣旨打乱了计划”。
“圣旨,什么圣旨,陛下会给一个新科进士下圣旨吗?我记得当初你可没有这个待遇呀?!”,况夫人突然打断道。
况老爷也不恼,捏着胡须悠悠解释道:“自是不能比的,我当初不过一个三甲同进士,他却是一甲探花,在陛下心中可是天差地别,就算是到了现在,陛下都不一定知道我是谁,但一定晓得杨文博是谁”,说到最后,已是带了几分怅然。
况夫人理解不了他的心境,追问道:“信上还说了什么?说了什么时候来提亲吗?”。
况老爷收拾心情,继续道:“圣上让他协助礼部,接待古蛮国使团,一同的还有状元、榜眼,可见是对他们三个的考验。他还说了让绫纱等他,一旦任务完成了,便找机会来提亲”。
这里,况老爷使用了春秋笔法,那些看了让人脸热的暧昧称呼、小情诗,他提也没提。
况夫人用手拍拍胸脯道:“这下我就放心了,还算他有些良心,不枉我女儿吃斋念佛、病倒一场”。
这会儿功夫,她的脸上已是愁容尽消,露出笑颜,没了跟况老爷继续磨叽的心思,站起身来,伸手道:“把信给我吧!”。
况老爷,不明所以,诧异道:“这是为何?”。
况夫人理所当然地道:“当然是去拿给女儿看,治好她的心病了!”。
况老爷恍然,又瞅了两眼,才恋恋不舍地给况夫人。
况夫人见他不爽利,抢过信件后,鄙夷道:“还看上瘾,真是为老不尊!”。
况老爷:“…”
待反应过来,见况夫人已经出了门,便对着门怒斥道:“你这愚蠢妇人,懂什么?我不过是觉得他字写得漂亮,多看了两眼罢了”。
况老爷是江中城知府,正四品的官员,也算一方小诸侯。
只是他心里清楚,与杨文博是比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