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整的地面上本来严丝合缝的两块青石板,突然朝左右分开,露出下边一人高的大坑,无力躺在地上的劲哥、二刀,不受控制的跌落进去。
意识稍稍清醒的两人,根本无法改变身体下落的姿势,只能在屁股着地时无奈发出闷哼,好在两人武功不俗,这样的折腾还要不了他们的命。
感觉刚才身体压到什么东西,劲哥努力睁大眼睛,向后转动眼珠,想要看清楚。
可是电流带来的麻痹未消,这么做仅是徒劳罢了。
不过,也已经不用他去看清了,二刀惊恐的叫声,适时传进他的耳朵里:“马,马蜂...”。
“嗡嗡...”,密集的翅膀扇动声充斥深坑,狰狞的蜂群对毁坏自己家园的人类当然不会客气。
他们盘旋飞翔,如同轰炸机群般,分批次对敌人刺下蕴满毒液的尖刺。
“嗷...哦...妈妈....”,最先受到款待的还是可怜的二刀兄弟,他已经略微嘶哑的声带,在马蜂们的招呼下,唱出了新高音。
配合着不同批次的马蜂轰炸机,竟发出不同的痛呼,先是“嗷”,而后“哦”,最后哭泣着不停叫妈妈,真是闻者伤心,听者落泪。
听得劲哥都于心不忍起来,当然他已经没时间顾忌别人,自己头顶的马蜂短短时间结成厚厚的乌云,看阵势就让人心惊。
有小股部队迫不及待的俯冲下来,危急关头劲哥大脑出奇的清醒,在心里虔诚的念叨了句“佛祖保佑”。
然后用尽最后力气催动丹田里刚刚听从指挥的内力,布满整个头颅。
“噗呲...”微弱的针刺声连绵响起,他的肌肉被蜇得陡然绷紧,身体都不受控制的变僵硬,异样的疼痛从屁股位置传到全身神经。
万剑穿身的感觉传来,平稳的心境再次面临崩塌,毒素汹涌汇聚,逐渐放大痛感,让保护头颅的真气摇摇欲坠,“此痛无处可消解,才下屁股,又上头颅”。
这种痛楚不同于平时打熬身体由外而内的钝痛,是骤然而来钻入身心的尖锐的痛,最是容易瞬间击破心理防线。
现下充斥在劲哥大脑的不是别的,只剩刚才二刀猖狂淋漓的嘶吼,他再也控制不住张开大嘴,隔着黑色的面纱吐出狼嚎声。
声音中既有痛楚疏解的畅快,更有对卑鄙庄主的憎恶。
在马蜂连番轰炸的折磨中,两人像小强般顽强地爬出大坑。
相互搀扶着抬头望着静静挂在黑色天空上的广阔星河,两人热泪盈眶恍如隔世。
握着二刀疙疙瘩瘩的右手,瞅着他黑衣头罩和面纱几乎覆盖不住的凹凸不平的面容,尤其是裸露在外的眼皮都肿得跟馒头似得,仅余不大的缝隙供目光透出。
劲哥悲从中来,不用照镜子,他也知道自己比二刀强不了多少。
想要大哭一场,可是肿成香肠的嘴唇已经啥声也发不出来。
以前他总认为刀锋箭利是最强的杀伤武器。
可有了曹州城外这处偏远小庄园的经历,实是刷新了三观,即使蝎子、马蜂、牛毛针、黄油等不起眼的小东西,也能变得令人无法承受之重。
搀扶起二刀迈着坚定的步伐,一瘸一拐地往主卧方向行进,事到如今在他心中形成了一睹庐山真面目的执念,究竟是何等样貌的小小书生?因何会存如此歹毒的心肠?对他们如此不友善?
在他心里不知何时将自己放到了弱势群体的位置,最初的站在高处生杀予夺的豪气却已烟消云散。
左右不过短短二三十米的路,即使蹒跚而行也用不了多少时间。
只不过,那是平常情况,现下却只能成为奢望。刚走出两三米的样子,院子里突然起风了。
这风很怪异,来的很突然、很强劲、很集中,就像正对面忽然开了风眼,卷着尘土扑向他们,将他们吹的险些跌回坑里。
好不容易稳住身形,劲哥抻着二刀顶风前进,越是艰难越是激发了他的犟劲。
很快强风变幻,里面开始夹杂大团大团的棉花,扑簌簌落到他们身上,仍未干涸的黄油成了最好的粘合剂,将他们变成了黑夜中最显眼最闪亮的大白鸭子。
这却是大勇的恶作剧了,察觉院子里和二道院人们被惊醒,有的正在用最快的速度赶来,他决定给两人做点标记,看着显眼点让大家都好好看看。
强风来的快,去的更快,这一来一去的变化,让反应不及的两人又一次趴在地上。
白羊出屋子的时候看到的正是跌的狗啃屎的两人,四下张望没有见到别人,她内心满是疑惑,不明白这两个打扮怪异的人为什么会趴在少爷院子里。
从监控画面中见到白羊出来,大勇知道不能再玩了,赶忙给虎Ⅰ虎Ⅱ下达出击的指令。
察觉视野中终于有人影出现,劲哥抬起头努力睁大狭窄的眼缝,他要看清来的是不是他们的目标。
迷迷糊糊好一会儿,他才分辨出眼前的是一名年轻女子,“咕噜,泥细不细...细不细惊到粟,书生在哪里?”怀着不甘的心,他含糊不清的询问道。
白羊基本没听懂他说的是什么,叱问道:“你在说什么?你们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少爷的院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