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林中安静得只剩落叶之声,猝跋韩谄媚地跪在地上,仰头看着马上的汉军将领,他身后的鲜卑军惊得下巴齐齐掉在了地上。
猝跋韩一路上骄横跋扈,那千长和鲜卑军唯唯诺诺,本以为这次跟对了人,回去之后还有赏赐,没想到真遇到敌军,竟会是这等情形。
千长狠狠抽了自己一个嘴巴,脸颊火辣辣地疼,倒吸一口凉气,知道眼前的一切不是梦,推了推身旁的士兵,使了个眼色。
“快逃!”一声大吼,千长掉头就往身后的树林中钻了进去,他知道路上跑不过骑兵,但进山之后骑兵却无可奈何。
鲜卑军一愣,也都纷纷往刚来的山谷中逃走,猛然间山中一片大乱,有几辆粮车还在半坡上,没有人掌控之后,咕噜噜滚下山谷,反将奔逃的鲜卑军砸死无数。
文鸯淡淡看了一眼逃走的鲜卑军,连追赶的兴趣都没有,没想到在这里会又遇到猝跋韩,更没想到这家伙竟然如此怯懦,未战便降,倒让文鸯有些措手不及。
微微蹙眉,用枪点着猝跋韩的肩头,言道:“你起来说话。”
猝跋韩浑身一颤,小心翼翼站起来,躬身缩肩,抬头瞄了一眼马上的文鸯,又赶忙低下头,嘴里念叨着:“透象透象。”
前日晚上一战,文鸯一合便将猝跋韩的兵器磕飞,虎口震裂,让他心中发怵,自知非此人对手,本想避战。
谁料两人竟如同冤家一般,竟会跑到后方来劫粮,双方再次相遇,此时猝跋韩伤口还未好,兵器也不在手中,还有些醉意,深知非其对手,要是反应慢一些,恐怕就被这家伙一枪刺个透明窟窿了。
回到曲阳城之后,文鸯便知道这猝跋韩是秃发务丸的左膀右臂,所以才为放走他遗憾不已,此时见他不战而降,心中疑惑:“你果真是诚意投顺?”
猝跋韩点点头,顿了一下问道:“油救母油?”
文鸯失笑道:“你若是诚心投顺,自然有救。”
猝跋韩摆摆手,比划着解释道:“不是‘救’,是‘舅’。”
“舅?”文鸯再次皱眉,“胡掖禄屋是你舅舅?”
“不是舅舅,是‘旧’”拓跋韩急得额头冒汗,比刚才还紧张,比划了半天见文鸯听不懂,忽然将腰中的酒囊取下来,将里面的酒水倒出来,指着说道:“酒,酒!”
“原来是酒——哈哈哈!”
文鸯一怔,旋即哈哈大笑,忽然想起来那夜刘封故意让逃走的鲜卑军偷走了几坛酒,原来竟会有如此大用。
“只要你归顺大汉,立了功劳,酒想喝多少有多少。”
“好好,我园艺(愿意),我园艺。”
猝跋韩听到文鸯的承诺,嘴角不觉留下一串口水,连连点头,将酒囊中的酒水倒了个干净,双手捧着递向文鸯。
文鸯哭笑不得,笑骂道:“我领兵而来,岂能带酒出战?回营之后才有。”
“哦,嘿嘿嘿,是是是。”猝跋韩局促地收回酒囊,一时间站在那里不知该做些什么。
这一路上他喝着那些浊酒,屡次响起汉军的美酒,更是念念不忘,想到胡掖禄屋和那些投降的普通士兵都能喝到这么好的美酒,自己却连尝都尝不到一口,猝跋韩就恨恨不已,也不是没想过自己要是投降汉军,每天喝上哪怕一囊美酒,人生便无憾了。
刚才见到文鸯忽然出现,猝跋韩知道没有胜算,决意投降的那一刻,因为这美酒的影响至少也有三成,保命加上诱惑,让猝跋韩毫不犹豫地变节了。
不过不能立刻喝到那酒,猝跋韩还有些遗憾,咂咂嘴吞咽着口水,才想起还不知这少年人的名字,笑问道:“请问将军重兴打鸣(尊姓大名)?”
“你才打鸣呢!”文鸯瞪了一眼,无奈道,“本将姓文名鸯!”
猝跋韩搓搓手,谄媚笑着点头道:“哦哦,吻将军,吻将军!”
文鸯额头上冒出几根黑线,打断了猝跋韩说道:“猝跋韩,本将正有一计,你若能完成,便有三十坛美酒赏赐于你。”
“三室?折磨朵(这么多)?”猝跋韩大惊,抬头盯着文鸯,用力点头道,“你提要求,我现在就娶。”
“娶你个头!”文鸯看着他满脸横肉的面庞,一阵恶寒,摆手道,“行了,你少说两句,稍后照计行事,按照功劳大小某自会向你去庆功。”
“遵命!”猝跋韩马上站直身躯,这一次两个字倒是回答得干脆准确。
文鸯马上招呼士兵将鲜卑军的车马半空,粮草肉干藏在树林之中,留下十人看守马匹,将武器头盔藏入车内,命猝跋韩继续将车辆运往柏岩山。
昨夜文鸯就带兵赶到此处,观察好地形之后在山中埋伏,这条路是通往柏岩山的唯一山路,刚才运粮兵向来路逃走,柏岩山的鲜卑军定然不知道消息,现在又有猝跋韩在军中,文鸯便临时起意骗开关门杀入柏岩山,将此关拿下。
倒不是文鸯鲁莽,而是他对自己和部下有十足的自信,这五百军可不是普通的精兵,而是当年跟随马超的旧部,马家军的精锐所在,保着马超东征西战,也曾杀得曹操割须弃袍。
虽说大多已经是二代或者三代,但西凉铁骑的彪悍却流传下来,马超将文鸯当做义子对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