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皓月皎洁,正挂在西山头,曲阳府衙之中传来一声巨响。
猝跋韩愤怒的声音传出来:“好你个胡掖禄屋,竟然投降汉军,若被我抓住,要将将剁成肉泥喂狼。”
府衙内战战兢兢跪着二十多个身穿魏军铠甲的鲜卑军,猝跋韩困兽一般走来走去,胡掖扎里一脸痛惜,想不到自己部落的人竟先投降了,这对胡掖氏可大大不利。
秃发务丸手中握着一个脑袋大小的酒坛,脸色深沉,还在盯着三个逃回来的鲜卑军仔细询问着,神色阴晴不定。
“大人,这可是天赐的报仇机会,”猝跋韩又一次来到秃发务丸跟前,怒声道,“汉军全都喝醉了,离天亮还有一个时辰,足以出兵了。”
秃发务丸眉头紧锁,阴沉着脸不说话,伸手将酒坛盖子解开,忽然脸色一变,怔了一下将鼻子猛然凑到了酒坛口。
深吸一口气失声问道:“这……这是什么酒?”
“不要说酒的事了,大人,赶快……咦?”
猝跋韩埋怨着秃发务丸,正好一股酒香飘过来,顿时眼睛瞪大,死死盯着他手中那坛酒,又向前走了一步。
秃发务丸赶忙从桌上取过两只碗,每只碗里倒了八分,抱着酒坛指着猝跋韩和胡掖扎里:“这是你们两个的。”
猝跋韩大喜,赶忙拿过一只碗,仰头便灌了下去,顿觉得喉头发热,浓郁的酒香让他忘了仇恨,这一辈子还没喝过这么美味的酒水。
“好酒!”猝跋韩仰头咂摸着滋味,大吼一声,伸出手,“再来一……”
话才说到一半,忽然眼睛一瞪,却见秃发务丸竟抱着酒坛在狂饮,愣神之际,已经将酒坛中的酒水喝光了,前胸的衣服湿了一大片。
“啧啧,好酒,果然好酒!”秃发务丸将酒坛放在桌上,面色红润,满足地砸着嘴,用手挂着胡茬上的酒渍,伸到嘴里舔着。
“你……”
猝跋韩恼怒,抓起酒坛倒了倒,只有几滴酒水,赶忙用舌头接住,晃了晃坛子,狠狠地顿在桌上。
胡掖扎里也喝完酒,意犹未尽地舔着嘴唇,看了看酒坛,忽然说道:“刚才回城的兄弟们说,汉军营中这样的美酒还有一百多坛……”
“出兵!”秃发务丸终于站起身来下了决心,没想到这坛酒成为他下定决心的最后一个砝码。
“哈哈哈,好,”猝跋韩大步向外跑去,大吼道,“报仇,抢酒!”
秃发务丸终究还是谨慎,对胡掖扎里吩咐道:“你二人领兵出城,将人马分作两队,一队去劫营,一队随后劫营,我带兵守城观察,如果看到汉营火势大起再来接应,千万不能中了刘封的诡计。”
“大人放心,这一次我一定要把胡掖禄屋抓回来,交给可汗亲手处置。”
胡掖扎里领命而去,心中却腹诽不已,如果先前说秃发务丸是谨慎,这时候就未免显得太胆怯了,那么多逃回来的士兵都说汉军喝得大罪,还不全军出动,真是浪费了大好的机会。
在杀伐果断这方面,秃发务丸比秃发树机能一向差得远,秃发务丸虽然小心机警,但他这犹豫不决的性格却不被粗豪的鲜卑人喜欢,这也是秃发寿阗更喜欢秃发树机能的原因之一,树机能也因此更受各部落的认可和欢迎。
鲜卑军原本就是各处迁徙,在草原上也随时戒备狼群野兽的袭击,所以在城中休息,要召集起来也很快,不到一刻钟,西门和南门外已经人喊马嘶,聚集了各部落的人。
夜风微凉,两路兵马分作前后,出城之后左右向汉军大营包抄过来,鲜卑军都是骑兵,双方仅隔四五里,转眼即到,无需掩盖动静,直冲敌营。
轰隆隆——
震天的马蹄声如同闷雷一般由远及近,汉军大营甚至都没有来得及做出准备,两路人马已经杀到。
从南门而出的猝跋韩已经领兵到了营门外,眼看着离那根挑着且万能人头的高杆越来越近,猝跋韩眼中的杀意越来越浓。
这是复仇之战,他要让兄弟亲眼看着为他报仇,再将他的人头带回去放在长城烽火台上,把那里当做天葬台,让且万能为鲜卑军的战斗而骄傲。
噗通——
猝跋韩将人马分作两队,直冲营门,两百军去守住高杆,将且万能的人头取下来,哪只这些鲜卑军还未靠近高杆,坐骑便陷入深坑之中,惨叫不已。
“果然有陷阱,但这又如何?”
猝跋韩冷笑一声,命士兵越过陷马坑去取人头,带兵杀进营中,只要将汉军杀退,小小的陷阱又能起得了什么作用?
接连越过四五座营寨,不见有汉兵出现,四处人喊马嘶竟都是鲜卑军的声音,猝跋韩脸色微变,怒吼道:“人呢?”
亲兵左右张望,脸色大变:“邑长,营中没有汉军,我们可能中计了。”
“撤,快撤!”猝跋韩心中一沉,调转马头就往来路而走。
滴滴滴答滴答……
就在此时,让鲜卑军毛骨悚然的喇叭声忽然响起,如同催命音符一般吓得鲜卑军一阵慌乱,互相拥挤,不知该前进还是后退。
嗖嗖嗖——
无数箭雨带着火光从南方顺风飞射而来,仿佛划过天空的流星,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