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之下,霞光万道,留守淇河西岸八千守军被三千汉军杀得七零八落,鬼哭狼嚎。
魏军撤退不及,只好将桥梁毁坏,沿淇河布下弓步兵防御,掩护大军撤退。
中军之中,五百铁甲骑兵簇拥着一辆马车急速而行,这里面载着司马懿父子,辛敞依旧守在帘笼外的凉棚之下,暮色下神情愈发凝重。
按照司马懿的布置,原本留在淇河岸边的魏军应该背水一战,杀退汉军才是,未料那关索悍勇非常,无人能敌,一个冲锋便将守军杀散,不得不再留下一部兵马守住河道。
但数万兵马撤退,辎重、军器、车辆等随军而行,即便传令全军加快速度,也无法摆脱后方轻骑的追击,如今汉军气势如虹,军中又无大将拦截,只恐还未退到朝歌便要全军溃散了。
就在此时,司马伷的声音传出来:“军师,人马赶路一日,该扎营了。”
辛敞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来路方向,尘土飞扬,远山只见轮廓,小声道:“不知都督可有遗计?”
“有!”司马伷言道:“传令下去,人马在汎亭休整。”
辛敞皱眉道:“汉军紧追不舍,若到明日大军乘势掩杀,如何御敌?”
司马伷微哼一声:“吾正要汉军衔尾追杀,可将人马分作五营,明日四更造饭,五更拔寨,分五路交替而退。”
辛敞不明其意,但士兵不可能不吃不喝赶路,这样交替掩护撤退确实要稳妥许多,全军一起撤退,若被汉军追上,一旦厮杀起来,又无大将指挥,反而更加混乱。
天色将黑,魏军到了汎亭,以胡质、周旨、爰青、王买、尹大目五人为大将,各领一万兵马分布扎营,中军三万兵扎在中央。
大帐之中,辛敞正和司马伷商议退兵之事,假扮司马懿的士兵坐在角落里一动不敢动,他只是个普通兵卒,从未进过中军大帐,被这里气氛压抑得大气都不敢出。
主簿王韬进帐言道:“据逃兵来报,丘建将军已经阵亡了。”
司马伷缓缓点头,神色不动,淡淡说道:“此事都在家父预料之中,若不叫汉军取胜尝些甜头,以刘封治军之能,又岂肯轻易上当?”
辛敞心中暗惊,不由抬头看了一眼王韬,见王韬也眼神闪烁,如果司马懿真有预料,那就是让丘建和断后的士兵去送死,这计策未免也狠毒了一些。
司马昭看出二人心思,冷笑道:“为国家之事,吾父子兄弟哪一日可曾闲散过?如今却落得个家破人亡,如今家父也病逝征途之中,为小人所害,死伤区区一些兵卒又算得了什么?”
辛敞眉头暗皱,却不敢多说什么,从昨日到现在严加排查,还是未能查出此刻究竟为何人,因为仓促退兵,连地洞的出口都为找到,司马伷将这个仇只能记到刘封身上,自然不惜一切代价想要报仇。
此事他自然不敢评判,如果这个消息传出去,恐怕要全军哗变,转而问道:“大都督留计撤退,若只是五营交替而走,只恐还会被汉军追上,不知可有退敌之策?”
司马伷从怀中取出一个锦囊,递给辛敞,傲然笑道:“父帅遗计:添兵增灶。”
“哦?”辛敞一怔,接过锦囊打开来看,原来是司马懿叫兵马五路撤退,虚设营寨,各寨中每日增灶一千,添灶而行。
看罢之后皱眉道:“昔日孙膑败庞涓,用添兵减灶之法,令其不备而取胜,今都督却反添灶,莫非是虚张声势,吓退汉军?”
司马伷正得意冷笑,被辛敞一问,不由愣住了,旋即沉声道:“父帅之智,岂能是吾辈能够忖度?只管照计施行即刻。”
他一心只想着按照司马懿的计划报仇,从未深究过其中缘由,被辛敞一问,多少有些尴尬。
辛敞见司马伷恼怒,不再多问,将书信小心收好,又递给司马伷,勉强笑道:“既然大都督料定汉军紧追不舍,留下此计,必能大获全胜。”
司马伷一阵咬牙,握拳道:“哼,此番刘封亲自领兵来,必叫他有来无回。”
王韬也点头道:“大都督预料汉军出兵五万来追,这刘封竟只带了三万兵马,真是胆大妄为,当真以为我魏国无人了么?”
司马伷起身来到大帐门口,仰头看着满天星斗,缓缓道:“鹿肠山,便是他刘封葬身之地。”
辛敞和王韬也来到帐外,到了入秋时节,夜风微凉,汎亭安营处距离淇河不过十里地,不知道那些守军能否坚持到明日退兵。
夜已入深,本该蛙声一片的淇河两岸今日却一片寂静,岸边火把齐明,汉军和魏军沿河对峙,一方深夜中不敢贸然渡河,一方也不敢轻易退兵。
一个时辰前后军送来饭食饱餐一顿,关索正打着饱嗝沿河巡视,刘封已经派人来报信,取了辉县的朱据和霍戈已经连夜绕道淇河上游去了,过河之后从北面杀来,到时候前后夹击,便可杀败魏军。
轰隆隆——
就在此时,一阵沉闷的马蹄声从后方来,关索在马上远眺,只见火把如龙,也不知道来的哪一路兵马,忙派哨马其查问。
不多时便见一员白袍小将来到前阵,抱拳道:“关将军,大将军命我前来助战。”
关索一看是文鸯,撇撇嘴:“带了多少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