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然司马懿足智多谋,也万没料到刘封真会请他来看戏,那锣鼓声响,梆子月琴之下,走出来许多伶人,穿戴各不相同,讲述一名出征得胜归来的普通兵卒凯旋还乡。
司马懿曾在关中,对这戏词还能听出个一二来,那轲比能更是莫名所以,初时还觉新鲜,一刻钟之后便觉无聊,低头将桌上的瓜果尝了个遍。
这演戏舞蹈毕竟是闲暇消遣之用,两军阵前,剑拔弩张,刘封在这里故弄玄虚,司马懿哪有闲情欣赏,渐渐有些焦躁起来。
就在此时,那台上的军卒也到了家门,扣环叫门,军卒报上名姓,只说丈夫出征归来,后台便传来一声女子的惊呼。
“喂呀——”
这一生娇呼,有欢忻、又有哀怨,听得叫人浑身一震,却又柔肠百结。
轲比能等人顿时瞪大了眼睛,在军中半年,何曾见过半个女人的影子,此时哪怕听到一点声音,也是如闻仙乐。
司马懿却面现不悦之色,刘封此时还不现身,故意拖延时间,弄这些优伶在此,可能别有企图,便欲起身回营,早做防备。
就在他缓缓起身之时,却听台口一人唱道:
“忽听得夫君一声唤,
在后堂来了我新婚之人。
出门走一个风摆柳……”
便有一女子忸忸怩怩从台口快步走了出来,司马懿顿时双目收缩,只见这女子所穿的衣服,正是他半月前送给刘封的那一套巾帼女衣。
那女子用红布盖头,看不清面目,走起路来真如同风摆杨柳,显得风姿绰约,随着锣鼓之声在台上转了一圈,更显得我见犹怜。
“哈哈哈,好!”
轲比能双目瞪大,发出狼一般的光芒,拍着桌子一声大叫,他身后的那些鲜卑军也都个个大叫起来。
司马懿本欲拂袖而去,但见到这一套女衣,只好站住了,他知道刘封将这套衣服展示出来,必有所为,耐着性子冷眼相看。
台上两位伶人相见,几句寒暄,锣鼓声响,便见那女子又唱道:
“可怜负弩充前阵,
新婚之夜去从军;
饥寒饱暖无人问,
独自眠餐独自行!
可曾身体受伤损?
今日凯旋踏归程,
盖头犹覆在妾身,
白首相伴度残生。”
那军卒安慰几句,诉说当年正当新婚之时被强行征召入伍,连盖头都未来得及揭开,今日重续旧情,弥补遗憾。
咚锵咚锵——
就在军卒将手放在盖头之上,万众期待之下,急促的鼓点和锣声响起,红盖头缓缓拿下,那女子以手遮面,娇羞不已。
轲比能早已按捺不住,也激动地站了起来,挥手大叫道:“喂喂,快拿来,让本王看看佳人相貌如何?”
“哞儿——”
蓦然间,那女子猛然发出男子的怪叫声,将衣袖撤开,便见一张俊俏的面庞,只在额头和眉梢间略施粉黛,吊了眉梢,显得英姿飒爽。
“啊?你,你你你……”
轲比能大惊,嘴里的哈密瓜吐了一地,指着台上之人说不出话来,虽然简单化了妆,但刘封的模样还是能看得出来的。
司马懿都脸色大变,白须阵阵抖动,眼神变换数次,愕然无言,怔怔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切。
“大将军?”
徐陵几人也是始料未及,都惊得站了起来,不可置信地看着台上,谁能想到堂堂麒麟王,大汉大将军,竟会去台上当优伶,更扮作妇人装腔作势,忸怩作态?
“嘿呀——”
舞台之上,却见刘封扫视众人,盯住了司马懿,叫板高声唱道:
“抬头却见司马都督,
你不该不知天命强用兵,
多少人妻离子散命丧残生。
又不该笑骂写书信,
送来了脂粉裙钗叫我扮妇人。
不叫尔看尔要看,
不叫尔观尔要观,
只恐你胡思乱想心不定,
红罗帐内你我叙叙交情……”
“岂有此理,不知羞耻——,咳咳咳……”
看到刘封最后连唱带勾手招呼的动作,司马懿气得浑身颤抖,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连退两步,眼前冒起了金星。
“都督,都督!”
周旨和徐质此时才从震惊中反应过来,赶忙上前将司马懿搀扶住,生怕他被气得昏过去。
此时司马懿明白,刘封根本不是和他商议什么军情,而是故意穿着巾帼女衣来故意刺激他,以示绝不中计。
“刘封,尔当真不知羞耻!”司马懿深吸几口气,才算平息下来,指着刘封骂道,“本督奉命出征,收中原重整乾坤,诸葛孔明与吾争锋,各出计谋,胜败无憾,唯有汝不知羞耻,竟头戴凤冠、身穿霞帔,此等捏扭作态,真正无耻至极!”
刘封却拂袖大小,来至台前抱拳道:“哈哈哈,司马都督此言差矣,若论将起来,都督也算得上是前辈,正所谓长辈赐,不敢辞。
都督一番苦心赠送女衣,我若不展示一番,岂非辜负老人家美意,落得个不知尊老,不懂礼仪之恶名,此乃礼尚往来,何来羞耻之言?”
“哼,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