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已深,远处的山谷上空火光隐现,沉闷的鼓声如同闷雷一般不时传来,大口隘守将韩秀站在关头紧张观望着,等候前方的消息。
一个时辰之前忽然小口隘派人来求救,韩秀惊疑不定,小口隘守将孟福才走不久就来求援,实在太古怪了,先前也未听说汉军发兵,就算汉军来攻,那碗子城十分坚固,怎么不见一点消息?
就在韩秀疑惑之时,忽然听到鼓声响动,连烽火台的狼烟都点了起来,才意识到事态严重,赶忙派兵赶往小口隘去。
烽火台的狼烟非到紧急危难时刻不能轻易点燃,因为这事关到天井关守军查探军情,天井关一旦看到狼烟,就会紧急发兵,调动大军非同小可,胡乱点火按照军法可是要杀头的。
虽然他没想到汉军来得如此之快,但他明白小口隘一旦丢失,大口隘也很难保住,从小口隘发兵来,敌军站在山坡之上,关内一切情形都收入眼底,如果在山坡上布兵,还能对关内发动进攻。
大口隘原本就是小口隘的屯粮之地,也是为过往的商队和百姓提供食宿之处,这里有简单的馆驿,向北的一处山谷中还有废弃的茶肆客栈,当年盛世时期,这条古道上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就在韩秀紧张等待的时候,不知何时山谷中鼓声停歇,赶忙举目张望,只见遥远的山路上有火把如同长龙一般隐现,正往大口隘迤逦而来,也不知道前方战事如何了。
就在此时,忽然关下跑来几个人影,大叫道:“将军,大事不好了,小口隘被汉军占去,援军被其所败,半路又遭了埋伏。”
韩秀大吃一惊,连退两步,赶忙命人打开关门将逃兵带进来,仔细问过之后,才知道中了汉军之计,韩秀和众守军脸色发白,不知所措。
为了帮助小口隘,韩秀派出了三分之二的兵力,此时关中守兵只有五百余人,方才看那山路上的火光,敌军至少也有数千人,拿什么守关?
众人惊慌之时,关外又响起喊杀之声,汉军已经追着逃兵杀到了关下,此时守关的士兵不敢开门,关下逃兵进退无路,只得跪地投降。
韩秀在关上看着下面密密麻麻的人群,远处还有无数火把正在簇拥过来,如同一片火海,十分密集,整条山道上亮如白昼,占满了山谷,无穷无尽。
亲兵咽了口唾沫,迟疑道:“韩将军,敌军势大,我们……还是撤退吧!”
“是啊,韩将军,若不早退,稍后汉军杀进关内,这黑夜之中,更不易逃走了。”
听到左右相劝,兵无战心,韩秀也知道大势已去,长叹一声,命人将剩余的粮草塞进关门通道内点燃,阻止汉军追击,带领五百余残兵连夜逃往星轺驿。
邓忠和罗宪杀到大口隘关下,见魏兵烧了关内通道,知道其已逃走,无奈只好又退回小口隘,来回一番折腾,已经到了半夜,邓艾也领援兵赶到。
三军就在山谷内依山下寨,此时已快到仲春,太行山中倒也温和,简易设帐就能歇息,士兵也不必太过麻烦。
中军帐内,众将面带喜色,本以为这天井关的四道关要大费一番周折,没想到邓忠和罗宪便一日连取三关,眼看就要杀到天井关下,自然高兴不已。
罗宪将取三关的经过说了一遍,句扶等人都纷纷称赞邓忠勇猛,邓忠挠着头嘿嘿直笑,颇有自得之色。
一直沉着脸不说话的邓艾忽然说道:“这些守关之人不过无名小卒罢了,区区功劳,何足道哉,岂不闻骄兵必败?”
邓忠凛然一怔,起身抱拳道:“孩儿受教!”
邓艾微微点头,转头看向罗宪,才露出了笑容:“此番行军,全仗令则用计得当,智取三关,当记你的首功。”
罗宪吃了一惊,连忙起身道:“将军万万不可,若非明汉先夺了碗子城,末将就算有计谋,也拿不下这两关,首功还当记在明汉头上。”
邓艾却无动于衷,淡淡说道:“此乃军令,不得违抗!”
罗宪一怔,低头看了看邓忠,见他也正看过来,偷偷努嘴使了个鬼脸,二人只好遵命各自入座,他们都知道邓艾这是为了避嫌,加之父子都在同一营中,对邓忠自然要更为苛刻,以免惹人口舌。
句扶为二人记好功劳,这才笑道:“那碗子城守将自称是将军故友,其既已归降,将军还是见上一面的好。”
邓艾微微点头:“吾正有此意!”
句扶马上命人将碗子城守将孔琪带进来,帐内火光映照之下,孔琪小心翼翼地进了中军大帐,抬头看了一眼帅位上的邓艾,张嘴想要套个近乎,但看到邓艾的气势,顿时目露震惊之色,赶忙低下头。
只听邓艾缓缓开口道:“孔琪兄弟,难得你还记得当年故交。”
“邓兄……邓将军,久违了,久违了。”
不知为何,孔琪此刻见到邓艾竟然出了一身冷汗,在他的脑海之中,邓艾还是当年行伍之中那名沉默寡言,口吃语迟的同伴。
今日见到邓艾的时候,上将气度尽显无疑,宛如脱胎换骨,截然不同,这个巨大的反差让孔琪心中暗惊,同时和生出无限失落之情,才知道他先前想要劝降邓艾的想法有多么荒唐可笑。
邓艾已经从当年的普通兵卒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