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出现的诡异情景让聂友惊呼出声,瞪大了眼睛,一颗人头发出嘶哑虚弱的声音,在跳跃的火光之下,显得阴森恐怖。 刘封也是浑身一颤,忍不住后退一步,刚才蒋休在门外阻止他进来,便猜到可能有什么恐怖的情形,饶是他想了许多可能,还是没料到会是如此。 这颗人头他走进来的时候就注意到了,本以为是倭人或者哪个海贼的脑袋,本来注意力都在躺在草席的人身上,以为那是诸葛恪,没想到人头居然开口说话了。 “我是刘封!” 勉强稳定心神,刘封深吸一口气,仔细观察着这口石缸,终于看清原来那块石板中间是空着的,人被装在里面了。 但这么小的一口缸,只到自己腰部的高度,是如何装下一个成年人的? 正当刘封疑惑的时候,却听那人惨然一笑:“呵呵,世事难料啊!” 刘封一怔,蒋休从后面走过来,低声道:“他便是诸葛元逊,被倭人割去四肢装入石槽中,腿上的筋连在石板上,无法取下……” “什么?”刘封大惊,瞪着那颗眼神涣散绝望的人头,“你,你是诸葛恪?” “正是!”诸葛恪咧嘴而笑,笑得凄凉无奈,轻叹一声,“一时冲动,铸成大错,连累三军,悔恨无及……” 刘封的脸色变得煞白,衣袖中的手指不断攥紧又松开,咬牙沉默片刻,才勉强笑道:“本王是来接诸位回家的。” “回家?”诸葛恪一怔,旋即整个人忍不住颤抖起来,石板摩擦着石槽,发出笃笃笃的声音,听起来更加恐怖。 一串串泪水从诸葛恪眼中滚落,即便受尽酷刑,他也未曾流过一滴眼泪,此刻刘封一句话,却让他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悲愤和悔恨。 蒋休低声道:“末将已经审问过吴兵,元逊是不忍见那些女眷被倭人凌辱,愤而出手,用石块将一名倭人砸伤,便遭此毒手……” 咬牙哭了好一阵之后,诸葛恪的情绪才渐渐稳定下来,石板上濡湿一大片,他抬眼看着刘封,忽然笑了起来:“本以为死于孤岛,无人得知,誓欲化为厉鬼,与倭人不死不休,今见将军,残心甚慰,只望将军善待幼节和那些兵卒,他们都是被我蛊惑,遭此大难,乃我一人之过也!” 刘封咬牙道:“我不远千里,涉水来追将军,不为私仇,只想让诸位回头,不料竟遭此大难,倭人凶狠至此,堪比禽兽,吾已尽数擒之,为诸位报仇。” “我早知将军之能!”诸葛恪微微叹息,此时他已经身心疲惫,痛苦难熬,闭上眼睛,“幸遇将军赶至,心中再无挂念,请将军助我解除痛苦,早些了此残生。” 刘封吃了一惊:“你——” 诸葛恪惨笑道:“家父曾言:吾将大赤诸葛一族,所幸只是我一人遭罪,如今惨为人彘,生不如死,致使万人枉死,又有何颜面再回江东?吾将葬身于此,以片魂丝魄,助将军守护夷洲,震慑倭奴,佑我华夏!” 刘封微闭双目,半晌之后才问道:“元逊可有遗言?” 诸葛恪缓缓道:“扬我国威,戮尽倭奴!” 刘封郑重抱拳道:“你放心便是!” 诸葛恪嘴角才露出一丝笑意,刘封的衣袖中便闪过一道寒光,射入其眉心之间,诸葛恪的脑袋微微一歪,缓缓闭上了眼睛,寂然不动。 “将其连同石槽搬出去葬于山顶,”刘封背转身吩咐道,“此岛从今之后便为:绝倭岛!” “遵命!” 蒋休一声叹息,命人进来将诸葛恪的尸首抬了出去,谁能想到,陆逊之后东吴第一人,大将军诸葛瑾之子,太傅诸葛恪,就这么惨死在海外孤岛之上。 “刘子益,麒麟王,果然……名不虚传!” 这边的动静终于惊醒了躺在草席上的人,他勉强转动脑袋,憔悴的面庞眼窝深陷,如同一具骷髅一般。 “你便是陆抗陆幼节吧?”刘封转过身来,打量着他,欣慰而笑,“幸好你还活着,本将这一趟就不算白来。” “惭愧,惭愧啊!” 陆抗一声长叹,经历了这许多波折和残酷之后,他深知刘封的到来有多重要,但千言万语到了嘴边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在中原,两人各为其主,但如今在海外孤岛,面对倭奴,他们又是同族,刘封不惜冒险出手相救,这已经远远超越了诸侯之间的忠诚了。 刘封也知道此事多言无益,暗卫陆抗道:“幼节放心在此歇息,调养精神,明日我们便回夷洲。” 陆抗微微点头,轻叹一声,闭上了眼睛,此时他确实还无颜面对刘封等人。 迈着沉重的脚步走出房门,刘封在海滩之上吹着海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