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原暗流涌动,虎牢关外依旧两军对峙,转眼间近两月过去,双方虽然互有来往,不分胜负,但夏侯霸却觉得还是吃亏了。
蜀军就在关内巡逻守卫,心情好的时候便出关一战,切磋一两日,若是没有兴致,任凭你叫破喉咙,也置若罔闻。
而魏军就不一样了,将营寨安札关下,粮草辎重运送,每日消耗且不说,还要时刻防备蜀军出关偷袭,魏延老奸巨猾,又有徐陵在关内,谁知道他们是不是疲兵之计,哪一天突然袭击可就亏大了。
虽然是双方对峙,但魏军时刻紧绷着一根弦,蜀军却看起来轻松自如,魏军兵临城下,却不屑一顾,双方攻守之势竟有些反转的意味。
夏侯霸屡次尚书,曹爽只让他虚张声势,静观其变,听他的号令行事,无奈之下,只能每日加强训练,权当出来练兵了。
所幸几日秋雨降下,暑气褪尽,蚊虫也死去大半,安营扎寨也不如先前痛苦,夏侯霸多加犒赏,才将士兵的怨气压制下去。
这一日正在营中百无聊奈,却见军祭酒陈坦快步走进来,面带喜悦之色:“将军,好消息!”
“哦?”夏侯霸站起身来,“何事?”
“洛阳的谣言似乎有用了,”陈坦上前两步,沉声道,“方才细作来报,长安有使者到了洛阳,今日一早,魏延便回洛阳去了。”
“嗯?”夏侯楙眉头一皱,“如此说来,小皇帝对魏延当真起了疑心?”
陈坦笑道:“魏延为三朝老臣,虽不比当年司马懿在我魏国,却也是位高权重,威望极高,如今刘封远在西域,其麾下十余万精兵就在前线,听到这些谣言,试问哪个上位者不起疑心?只怕刘封,也不会对魏延完全信任。”
“这倒也是,”夏侯霸摩挲着下巴沉吟片刻,“大将军命我等静观其变,莫非便是指洛阳之事?如今魏延功高震主,这一道圣旨,恐怕另有它意呀。”
陈坦冷笑道:“诸葛亮自诩料事如神,却不知他当年一句话,却为今日之局埋下祸根,蜀军朝堂上下都知道魏延有反骨,迟早必反,如今谣言四起,君臣有隙,就算他魏延没有反心,也难保不被刘谌猜忌,铤而走险呀!”
夏侯霸皱眉道:“刘谌年纪幼小,恐怕还无法判断此事,就是不知道刘封会如何判断。”
“正因刘谌年幼,而刘封西巡之后,朝中之事都有费祎和姜维主持,这二人皆为诸葛亮之心腹门徒,焉能不信诸葛亮之言?”
陈坦为夏侯霸逐一分析道:“当年诸葛亮便对魏延有猜忌之心,如今魏延领兵一方,费祎和姜维岂能不防备?如今两军交战,正当用人之际,为何偏偏朝廷派来使者,将魏延传回洛阳?只怕其中大有文章呀!”
夏侯霸眼睛一亮,冷声道:“听说鲜卑军已经进攻西河郡,河东蜀军必定要防备北面,无暇顾及河南之事,若是洛阳真有变化,岂不是我们的机会?”
“正是如此!”陈坦抚须叹道,“大将军苦心布局,威逼关下,却围而不攻,大肆散布谣言,正是抓住魏延之事,当真是深谋远虑,实为妙策呀!”
夏侯霸冷笑道:“嘿嘿,刘封自诩用兵如神,知人善用,这一次当真是功亏一篑。”
陈坦言道:“将军马上加派细作到洛阳、虎牢关打探消息,一旦蜀军有变,便可趁机出兵,趁势夺回洛阳,一雪前耻。”
“正该如此!”夏侯霸抿了抿嘴,数年来与刘封交战,都是接连失利,反成为百姓饭后茶资,这一次终于要反败为胜了,想到此处,夏侯霸握紧拳头,冲着帐外大喝道:“来人!”
……
洛阳城,一大早还热闹非凡,忽然因为一队皇家卫兵的到来而变得紧张起来,连同城门的检查也严厉了许多。
中午时分,便看到魏延带领五百护卫从虎牢关赶回洛阳,顿时大街小巷议论纷纷,都说魏延拥兵自重,有谋反之意,这次长安皇宫派人下旨,魏延离开前线返回洛阳,都透露着不寻常。
“你们说,魏文长他有必要造反么?”茶肆之中,人们各自聚成一桌,小声地议论着,“他已经功成名就,年近七十,为何还要找死?”
“嘿嘿,他不想找死,恐怕就能等死咯!”一人端着酒杯冷笑道,“诸葛丞相预言魏延迟早必反,现在麒麟王远在西凉,不是最好的机会吗?”
有人不服气:“他好端端的为什么造反?”
“魏延自从荆州便跟随刘皇叔,那可是股肱老臣了,如今五虎上将个个封王,只有魏延不过区区侯爵,与后辈同班为臣,此人为人矜高傲慢,心中必定不忿,眼下谣言四起,他怎能不有所防备?”
有人忧心道:“朝廷来人,恐怕已经起疑,如果召回魏延,只怕这洛阳,又要变天了呀!”
“难道他又是下一个韩信么?”
“当年韩信死于未央宫中,早有先例,魏延必定不敢回长安,如此岂不是坐实了罪名?”
“唉,当今的局势,真是进退两难,换做是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做。”
有人冷笑道:“你算老几?还能惊动当今天子?恬不知耻。”
“哼,老子是你爹,惊动你这个龟孙!”
“妈的,打死你个龟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