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鲂苦等半月,等着孙权降旨,能够阻止孙奋在徐州的作为,战马还未运到,孙奋已经抽调了一万精兵开始挑选骑兵,闹得全军上下沸沸扬扬,军心不稳。
吴军以水师为胜,最缺的就是战马,听说要挑选骑兵,个个都摩拳擦掌,希望能被选入,尤其是那些没有成为水军的士兵,期待着能借此机会重新选入精兵之列。
任何一个士兵都想着杀敌立功,一步步成为领兵之将,谁也不想充当马前卒,成为修罗战场上的无名小卒。
而一名普通士兵和精兵的装备,也有着天壤之别,或许只是铠甲加厚了一分,却很可能在战场上能救他一命。
而骑兵作为各兵种中最强悍的战力,更为所有士兵所羡慕,别的暂且不说,有了战马之后,行军打仗,也能免去奔波之苦,更何况还是缺少骑兵的吴军阵营?
一道选拔骑兵的军令传下,数郡部曲都炸开了锅,甚至连水军精锐中,也有人积极报名,士兵更是无心训练,感觉东吴士兵的士气都为之一松。
这一次孙奋打算挑选八千骑兵,徐州五千,扬州三千,扬州的士兵由孙宇选拔之后送来下邳和淮阴训练,以为预备役,等下一批马匹运到之后,便一同返回扬州听用。
军心散漫暂且不说,最让周鲂担心的,还是为了准备骑兵装备,包括铠甲、兵器等等,都要重新锻造,军营工坊人手不足,孙奋便征招发动徐州各郡铁匠进入工坊,同时传令各郡铁匠铺锻造兵甲,并分发任务,限定日期。
为了准备五千骑兵的装备,不但武库中的装备被拿去锻造,各郡为了完成任务,不惜让百姓砸锅卖铁,甚至连种田的农具都强行没收,用来打造兵器。
这几日时间,各地百姓纷纷检举告发,周鲂受到的案件书文如同雪片一般,大都是此类之事,但这是孙奋的将令,他也不能违抗,只能干着急。
日盼夜盼,这一日终于等到天使前来,一行共有三人,两名黄门和一名文士,这人面貌儒雅,气度从容,周鲂并不认识。
正当他跪地准备接旨之时,却听到圣旨之中只字不提组建骑兵之事,反而开头大论人伦道德,孝义德行之事,听得周鲂一头雾水。
转而黄门便读到了儿子周处的名字,周鲂不由心中一沉,顿觉不妙,接下来黄门列举了周处十条罪状,每一条都罪恶滔天,轻则下狱惩处,重则充军发配。
周鲂听得浑身大汗,想不到自己的儿子竟然如此无法无天,为何家人的书信中说他习文练武,十分乖巧?
“教子无方,如何牧民?一家不治,何以治国?朕念爱卿数立功劳,小子年幼,以功抵罪,爱卿回乡教子改过,以听后用……”
听到这几句话,周鲂脑袋嗡的一声,只觉得眼前发黑,差点歪倒在地上,他没想到期盼许久的圣旨,却是一道免官罪诏,辛辛苦苦努力二十年,一朝之间付诸东流。
他自幼便有报国之志,一心建功立业,自举孝廉,历任宁国县长、怀安县长、钱塘侯相,平判除乱,从来都是不择手段,后诈降曹休,不惜断发明誓,石亭之战一战成名,自此拜将封侯,被孙权器重,平步青云。
本以为从此之后能够一展抱负,青史留名,谁料关键之时,竟会因周处连累而前功尽弃,变成一无所有,剥去了这些头衔之后,周鲂很清楚自己便只剩下了诡诈小人的名号。
“周将军还不接旨?”那黄门将圣旨递到一脸呆滞的周鲂面前,语气尖锐而轻佻,“这是奴家最后一次称呼你为将军了,接旨之后,你便是平民百姓了,既然你善于用计,回乡之后除去义兴三害,也算是对义兴百姓的补偿吧!”
另一位黄门也冷声道:“周将军,汝子作恶乡间,百姓敢怒不敢言,民怨难平,都是因你而起,但百姓骂的却是大吴和陛下,汝回乡之后,可要澄清此事,不能让陛下一世英名毁于你父子之手呀!”
“臣……臣遵旨!”周鲂目光呆滞,接过圣旨,只觉得有千斤之重,压得他喘不过气来,眼前一阵阵发黑。
“阁下好自为之吧!”朝堂之上,官员之间都十分冷漠,无不趋炎附势,如今周鲂失势,这些人都懒得再与他多说一句话。
“且慢!”周鲂回过神来,叫住二人,问道,“齐王训练兵马之事,陛下如何……”
“徐州之事,就不劳你费心了,”那黄门转过头,撇嘴冷笑道,“先管好周处再来说教齐王吧!”
周鲂闻言心中一沉,忽然意识到他犯了一个巨大的错误,先前的奏折,他改写三次才敢送出去,就是怕不小心触怒孙权,却终究还是有了疏漏。
奏折之中虽然没有提孙奋太多荒唐之事,但他也提示孙权,孙奋纸上谈兵,不学无术,眼下难当大任,徐州乃是重地,不可随便改动兵防。
这本来是劝谏之言,但如果被有心人挑拨,便有讽刺孙权教子无方之意,怪不得孙权会因为周处之事震怒,甚至降下一道圣旨来。
“州郡之事,陛下已有安排!”另一名黄门见周鲂还跪倒在地,终于有些心软,指了指身旁的文士,“这位便是征北将军信任军师,乃是宛陵侯长子,文韬武略,不输当今太傅。”
周鲂吃了一惊,看着那人向他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