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看到吴班的样子,刘封几乎惊呼出声,从荆州分别,其实还不足两年时间,当年吴班还是老当益壮,性情豪迈,甚至看不出几分老态,为何会有如此大的变化?
以吴班现在的情形来看,生病大概是真,但如此严重的话,应该会有人告知刘封才对,毕竟吴班的身份也是当今国舅,身患重病,怎会不告知刘封和诸葛亮等人?
正百思不解的时候,吴班忽然叹了口气,问道:“子纯将白毦兵带入城中,意欲何为?”
吴忠摇了摇头:“方才有人来报,只是败了酒宴接风,并未有任何举动。”
吴班却微哼一声,皱眉道:“哼,此子心机深沉,必有打算,但愿他不要惹出什么大祸来!”
吴忠犹豫一下,说道:“父亲,既然白毦兵进城,何不派人将陈楚暗中叫来,若能……”
“不可!”吴班打断了吴厚,“子纯既然将白毦兵迎进城中,必定会对陈楚暗中监视,一旦打草惊蛇,恐怕会引发兵乱。”
“父亲,你为何总是顾动顾西?”吴忠有些忍不住了,急道,“子纯行事,虽然有太后指示,但兵权还在父亲手中,只要你一声令下,军心便能稳定,子纯更无能为力,为何还要忌惮太后?”
“唉,我这是为了我吴家着想,也是为保护汉家皇室的颜面,”吴班叹了口气,缓缓说道,“一旦让太后知道我并不支持甘陵王,皇宫之内,必定会有一场血腥之灾,眼下为父在家养病,子纯没有兵权,如此僵持下去,只要等到燕王有了消息,局面便会稳定下来。”
“子纯无法出兵,倒也免了一向谋反之罪,”吴忠叹了一口气,沉默片刻,忽然问道:“如果燕王自理为帝,又如何?”
“燕王自立?”吴班喃喃自语,转过头,盯着的摇曳的灯光一阵沉默,才幽幽说道,“丞相和关将军已离世,以燕王的声望和军中的威信,只怕也是众望所归,甘陵王和安平王二人,不过是自取败亡而已。”
吴忠皱眉道:“据乔兄所言,安平王并无丝毫自立之心,只喜欢养花弄草,为何这次忽然又起兵了?”
“此必是刘琰巧言令色,被其所骗,”说到这里,吴班忽然咬牙狠狠地一拳砸在桌子上,怒哼道,“太后当真好深的心机,故意让刘琰煽动安平王起兵,以此来让甘陵王的举动更加名正言顺,却不知只要有燕王在,她这些都是徒劳,白白害了安平王。”
吴忠言道:“父亲如此看重燕王,但至今燕王还未有消息,听说到了长安之后,便闭门不出,莫非真是在准备登基之事?”
“子益做事向来心思缜密,明知益州动乱还按兵不动,绝不会如此糊涂,”吴班看向窗外,目光略显迷离,缓缓说道,“我料子益已经在行动了,只是他行事向来出人所料,防不胜防,或许此时已经到了成都,亦未可知!”
吴忠见吴懿如此笃定刘封能够力挽狂澜,多少有些不服气:“父亲如此推崇燕王,是否也太过于相信他了?”
“哼,竖子之言!”吴班微哼一声,瞪了一眼吴忠,“子益之能,比之你所听到的,还要可怕,你若是与他一同共事,方能感同身受,就连丞相,也自忖看不透子益,关将军更是将其视为恩人,这些却绝非虚妄之词。”
吴忠似乎也有所悟,感慨道:“说起来,他还是丞相和关将军的乘龙快婿,能得到他二人的认可,的确非常人能够做到!”
“以如今子益的威信,振臂一呼,则有万民相应,”吴班叹了口气:“只可惜太后不明此理,两位王爷也是被媚言所惑,就算能够进入成都,坐上龙椅,又有几人能够拥戴他们?不过是一场闹剧罢了……”
听着吴班父子的对话,刘封也有些措手不及,如果不是自己偷偷潜入宅院,定然会怀疑这父子是在演戏,故意说这种话给自己听。
但吴班显然还不知道自己究竟在何处,这一番话虽然也有吹捧之嫌,但也从另一方面证明了自己身上的胆子有多重,如今朝堂乱成一团,大多数人都和吴班的心思一样,都在等待自己的决策,有期待者,也有观望者。
唯独让刘封担心的,就是吴班所说的太后阴谋,看来吴太后早就有所准备,虽然刘禅为人宽厚,尊她为太后,甚至隔几日都要拜见,并无些许冷落。
但毕竟刘永才是自己的亲儿子,先前若是只敢暗中嫉恨,但现在刘禅已死,她是刘备的皇后,刘禅封的太后,都是昭告天下光明正大的事,让刘永继承皇位,也能说得过去。
母以子贵,吴太后的做法在她自己看来,并无过错,但对于其他人,甚至刘封,从历史上的表现来看,他更看好刚烈忠贞的刘谌,而不是毫无建树的刘永。
大汉国运,关乎整个天下的安稳,数万万百姓的生死,汉家辉煌的延续,看似一个小小的决定,造成的影响却不容小觑,甚至影响到后世千秋万代。
刘封虽然不愿当皇帝,主动背起历史的黑锅,但也要尽自己之能选择一位明君,正所谓尽人事,听天命!
正在此时,忽然一名士兵急匆匆地冲到了院子里,来到走廊之下,急声道:“将军,大事不好,二公子和白毦兵在兵营对峙,快要厮杀起来。”
“啊?”吴班大吃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