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楙等人的预料不差,蜀军的粮草的确是藏在鱼尾坡中,却也并非他们想的那般,就堆积在山谷之中。
刘封深知粮草的重要性,又料到魏军会打粮草的主意,怎会不做防备?
鱼尾坡后山的悬崖底下,有许多天然崖洞,经过简单的开凿之后,成为了最好的屯粮之地,前方再在山谷中挖出战壕,围上栅栏,便是一个天然的封闭之地。
夏侯霸等人所见到的,不过是山谷前半段的假仓,真正的粮草,还在后山,由句扶和杜预二人亲自守卫,这二位都是严谨之人,几乎不会有任何漏洞。
后半夜的厮杀,声势浩大,冲天火光亮起,照得后谷黑影幢幢,正在养伤的于圭也被惊醒,赶忙派亲兵去打听。
“快,扶我起来!”听了亲兵回报,于圭大吃一惊,从床上爬了起来。
“于将军,你……”亲兵吃了一惊,犹豫道,“你伤势未愈,不能骑马,如何能够……”
“我不是去御敌,”于圭扶着亲兵的手臂下了床,叫他为自己披上衣服,咬牙道,“速速抬我去见燕王殿下。”
“啊?”亲兵正帮他穿衣服,不由愣住了,这黑灯瞎火,大半夜的,去找刘封做什么?
于圭急喝道:“快去准备!”
亲兵吃了一惊,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赶紧去招呼同伴,将担架抬进来。
前面火光熊熊,杀声震天,但在后谷却一片安静,于圭被抬出来的时候,看到杜预和句扶正带着两部兵马静静立于寨门口,魏军根本没有杀到这里。
暗自动了一口气,辞别二将,往大营方向赶去,等于圭来到鱼尾坡谷口的时候,厮杀早已停止,尸横遍地,蜀军正在收拾战场,山坡上鲜血汇成小溪,顺着车辙蜿蜒流淌,横七竖八大多数竟是魏军的尸体。
来到中军大营,天色微明,士兵通禀之后,于圭被抬进了大帐中,此时姜维、张苞等人都已回营交令,正在讨论昨夜战事。
“罪臣于圭拜见殿下!”于圭从担架上爬起来,跪伏在地。
“于将军,你何罪之有?”刘封声色不动,吩咐道,“来人,给与将军准备软塌,一同议事。”
于圭听刘封声音平静,更加惶恐,顿时汗流如注,以额顿地:“末将泄露军机,几乎误事,望殿下责罚。”
“起来说话!”刘封微微点头,不多时便有士兵搭好软塌,让于圭趴伏在帐下。
众将都在站立,于圭这样,反而有些惶恐无措,急忙说道:“末将犯下打错,岂敢卧榻,站着,站着也可以……”
“行了行了,行军之中,没有许多讲究,”刘封摆摆手,看向于圭,轻轻叹了口气,言道,“将军受苦了。”
“啊?”于圭正准备挣扎着站起来,却被刘封一句话给说得迷糊了,半趴在塌上吃吃问道,“殿下这,这是何意?”
“于将军,此番吾等能大获全胜,全仗将军,”徐陵在一旁微微一笑,点头道,“魏军龟缩不出,殿下迫不得已,只得用苦肉计。”
“苦肉计?”于圭一怔,旋即明白过来,脸上并无半分怨怼之色,反而如释重负,抱拳道,“只要殿下不怪罪末将失职之罪,末将便知足了。”
刘封抱拳道:“正准备明日去探望将军,却不料将军先行赶来,我在此向将军赔罪了。”
“殿下,万万使不得!”于圭吃了一惊,赶紧跪在软榻上,诚惶诚恐,他怎么也想不到,刘封非但会承认错误,还会当众向他赔罪,这可不是谁都能做得到的。
徐陵笑道:“将军初次领兵,便遭此大罪,殿下也于心不忍,早就安排此事过后要慰劳将军一番,此战也有将军的一份功劳。”
“末将不敢,末将有罪!”于圭又跪倒在软榻上,痛声道,“是末将泄露军机,叫魏军知道屯粮之地,请殿下责罚。”
“你非但无罪,还有功劳!”刘封摆摆手,笑道,“就算你不和乐綝通信,我也会叫你专门写信于他,既然你二人已有来往,倒免去我一番布置,也让将军少了几分愧疚。”
于圭满头大汗,盲道:“末将与乐綝书信,从未谈及过两军之事,只是他在心中问末将在何处养伤,要派人送些药膏来,末将感激之下,不自觉说了养伤之处,熟料却泄露屯粮之地,书信都在此处,请殿下明察……”
于圭解释着,又从衣袖中拿出几张信笺来,那是他和乐綝这几日之间的来往书信内容。
“哈哈哈,将军不必解释了,将军蒙冤受责,依然不肯背我而去,便足见忠心了,”刘封摆摆手,丝毫没有看书信内容的意思,言道,“吾料乐綝假借问病套问将军养伤之处,也是受人指使,将军若不透露,这苦肉计,便无从用起,非将军之过也。”
徐陵也笑道:“此正所谓错有错招,魏军自作聪明,将军无意透露,无心知错,才让这苦肉计更加天衣无缝,将军好好养伤,不必自责了。”
刘封也道:“不错,我这十余万大军的军粮,还等着将军运送,你要尽早恢复,万不可耽误了下次运粮之事。”
于圭感激涕零,只觉得一股热流涌上心头,几乎忍不住要流下眼泪,赶忙假装跪拜低头,大声道:“末将遵命!”
姜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