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美娟以为霍仲南当晚不会再来了,没想到一个半小时后,他不但自己来了,还把杜米乐和豆豆也带来了。
真相没揭开之前,霍家两老和杜米乐都默契的不见面,尤其是杜米乐和霍贤山,一年来,一次都没见过。
看到杜米乐,陶美娟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愧疚的,毕竟丈夫曾经动过那样的念头。
她埋怨儿子,“这么晚了,怎么还让米乐过来,她上了一天班,很累……”
霍仲南却撇了个干净,说,“是她自己要来的。”
杜米乐,“伯母,没关系,豆豆也不放心爷爷,想来看看。”
豆豆确实吓坏了,虽然她对霍贤山印象不好,但霍贤山对她很好,她心里是知道的,她希望老爷爷快点好起来。
“米乐,”陶美娟握着杜米乐的手,“豆豆爷爷没醒,我先代他向你道个歉,实在是……对不住你,还有你妈妈,但她爷爷本性不坏……”
“我知道,”杜米乐说,“霍董在最后一刻停了手。”
霍仲南,“妈,你回去休息吧,今晚我在这里守着。”
陶美娟,“不用,你明天要上班,还是你和米乐回去。”
杜米乐,“我留下来吧。”
霍仲南和陶美娟对视了一眼,都有些意外。
“米乐,你……”
“我有些话想和霍董说。”
陶美娟看着儿子,霍仲南对她微微点头,拥着她出门,小声说,“爸有心结,如果米乐能打开他的心结,或许今晚就能醒,医生说越早醒过来越好,你放心,我会留在这里。”
门被轻轻关上了。
豆豆坐在沙发上玩魔方,杜米乐走到床边坐下,静静的看着昏睡不醒的霍贤山。
“伯父,伯母说你本性不坏,你只是一时钻了牛角尖,把路走窄了。我知道那种感觉,在崩溃的边缘徘徊,一念天堂,一念地狱。你在地狱的门口徘徊,但最终还是离开了,所以你的心没有坏掉。
只是悲剧还是发生了,我相信伯父这二十年来,一定饱受良心的谴责,对伯父来说,这就是惩法。一个念头换二十年的煎熬,已经够了。
一个阴谋,不会无缘无故的出现,一定有原因,而您与豺狼为伍,从整件事的前因后果来看,您只是被人当棋子使了。
相比之下,我母亲会觉得她更罪孽深重,但她已经走出来了,她说每个人都必须为自己做过的事负责,退缩和逃避,只会助长敌人的气焰。而我这些年,每每遇到过不去的坎,对自己说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面对它,接受它,好好生活……”
她看着霍贤山露在被子外头的手,那手很瘦,皮很松驰,皱巴巴的,看上去了无生机。
杜米乐迟疑了一下,轻轻握了握那只手,捂了一小会,把霍贤山的手放进了被子里。
霍贤山眼皮颤了颤,睁开混浊的眼睛看着杜米乐。
“伯父。”杜米乐轻声叫他。
霍贤山显得有些激动,眼里起了水雾,嘴唇哆嗦,过了一会儿,才从喉咙发出干涩的声音,“孩子,我对不起你……”
“都过去了,伯父。”
“不,我有罪,我不该起那样的念头,都怪我一时鬼迷心窍,我……”他说着话,泪水从眼角滚落下来。
杜米乐有点无措,不知道怎么应付这种场面。
这时豆豆跑过来,“老爷爷醒了,怎么哭了?”
杜米乐,“别叫老爷爷,叫爷爷。”
豆豆歪着头,看杜米乐,“妈妈,我们和老爷爷和解了吗?”
“嗯,和解了,叫爷爷。”杜米乐扯了纸巾递给豆豆。
豆豆趴在床边,懂事的替霍贤山擦眼泪,“爷爷别哭了,以后我不叫你老爷爷了……”
霍贤山把豆豆的小手盖在自己脸上,哭得越发厉害了。
霍仲南站在门外,看着这一幕,眼里也闪着水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