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米乐说到了,但除了山,霍仲南什么都没看到。
“带我来爬山?”
杜米乐摇摇头,卖了个关子,把车停在路边,“剩下的路,车上不去,得用脚走。”她打开手机上的电筒照路,对霍仲南说,“路不是很好走,跟紧我。”
被电筒的光一照,霍仲南才发现杂草底下掩着不到一米宽的台梯。杜米乐顺着台阶往上走,不时回头看他一眼,石阶窄且陡峭,她每每扭身,边上的藤蔓总勾缠她的裙摆,霍仲南便说,“老看我做什么,我又不是不会走路。”
杜米乐抿嘴哑笑,当真就不再扭头了。
走上最后一级台阶,杜米乐说,“到了。”同时拿着电筒照了一下。
霍仲南这才发现,半山腰居然有座亭子,只是年代久远,有些陈旧了。柱子上油漆脱落,斑斑驳驳,围栏松动,轻轻一推,嘎吱嘎吱响。
霍仲南不解,“大晚上来看亭子?”
“不是,”杜米乐指着远处,“看那边。”
那是夜晚的H市。
密密麻麻的灯光,像无数繁星缀在一起,形成一个发光的小宇宙,白得耀眼,璀璨夺目。
“美吧。”她站在他身侧,声音很轻,柔柔的划过他的耳蜗。
霍仲南咽了下喉咙,没有说话。
美得让人心醉。
“这个地方,我小时候常来,”杜米乐说,“我爸爸爱爬山,经常在周末带我来这里,开着他那辆桑塔纳,穿过市区,穿过稻田和菜地,停在山脚,然后我们开始爬山,爬到半山亭的时候,休息一会儿,喝点水,再接着往上爬,一鼓作气到山顶。那是我童年最快乐的记忆。”
她的语气透着一股伤感,霍仲南扭头看她,“你爸爸走的时候,你多大?”
“小学五年级。”
“什么时候开始一个人过?”
杜米乐看着远处的十里红尘,月光下,她的脸白得像细瓷,眸光幽亮,听到他的话,似乎愣怔了下,扯着嘴角笑了,“怎么问起我来了?”
风有些大,吹起她的头发,扬起裙角,她有些冷,环着双臂抱住自己,“我带你来这里,是想让你看那片灯光。我爸爸说,如果你感到灰心沮丧,就朝有光的地方看,因为光代表明亮和希望。我不知道你遇到了多大的事,但是这么多的灯光,应该能带给你足够多的光明和希望。”
霍仲南静静的看着她,目光深沉。
杜米乐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你别以为我在灌鸡汤……我其实,是在对你进行人生开导,俗称灌鸡汤。”
霍仲南不是爱笑的人,却在这一刻笑出声来,“这碗鸡汤我干了。”顿了下,问,“你也以为我想跳楼?”
杜米乐心说,视频都拍了,难道消防员和气垫是假的?
“我只是站在上头吹吹风,没想往底下跳,是别人误会了,报了警,闹了个乌龙。”
杜米乐,“……”
“哦,那没事了,回去吧。”
她转身就走,听到霍仲南低沉的声音传过来,“但我真的遇到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