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依这才明白,便跟了众人回到马车,一行人快速离去。她毕竟江湖经历太浅,虽说是乐乐和老伯埋伏这里要刺杀他们,而且老人的死又属意外,但若惊动路人或者官府,却是大大的麻烦。好在天色已晚,这个小巷又是少有人来,一时倒无人察觉,留下老人的安葬费便是了。
蓝沙沙让风流坐在马车内,自己赶车,风流也不多说,坐在马车厢内,对面是江雨欣,风流虽然伤重,但却好像明知道自己不会死,便毫不在意,望着江雨欣笑。江雨欣心中不知为何多了几分担忧——自己明明前些时日还要杀他,现在怎么会为他担心,看他那无赖的样子,又想去揍他一拳。
马车来到一处偏僻的客栈,停下打尖,又开了几间客房。客栈又小又破,客房也很简陋,但江雨欣明白,这正是理想之处,毕竟风流伤重,而大客栈人多眼杂,容易惹麻烦。
来到客房内,一直镇定自若的风流,像泄了气的皮球,自己摸了摸额头,一阵晕眩,身子晃了下,便站立不稳,蓝沙沙扶住了他,在桌前坐定。
蓝沙沙取过面前茶壶茶盏,倒了一杯清水,然后从怀中取过一把匕首,抽出鞘来,拉过风流右手掌,在指间轻轻化了一下,血珠便滴了下来。风流知道她要试毒,心下泰然,而雪依看得一惊一惊的,但她知道蓝沙沙的手段,虽然十分担忧,但知道自己还是看看别说话的好。
蓝沙沙用茶盏接了几滴血珠,半杯水变成了红色,她将匕首入鞘放在桌面,然后又从怀中取过一个瓷瓶打开,将瓷瓶小口对着茶盏,轻轻弹了下,倒出一撮白色粉末,然后便又将瓷瓶收起。看得出来,这瓷瓶里的粉末十分珍惜。
白色粉末飘散在血红的茶水里,片刻后,一杯茶水竟变作墨黑色,蓝沙沙将茶盏晃了一晃,墨黑色渐渐变为墨绿色,越来越淡,最终化作透明,上方漂浮薄薄一层淡黄色。
蓝沙沙将茶盏的水倒掉,连带茶盏也扔了去,然后脸上凝重,一句话也没说,皱着眉头,似乎是在思索。
雪依站在一边,静静的不说话,而江雨欣心中焦急,微微踱步,几次想问,都忍住没开口。
片刻后,蓝沙沙似乎下定主意,望着雪依道:“你去找客栈老板借一下纸笔。”雪依点头,知道她大概是要写字,便要下楼找掌柜的借一下纸笔。
蓝沙沙忽又道:“算了,不必了。”便从怀里取过一方雪白手帕,还有眉笔。将手帕摊在桌面上,便开始写了起来。
原来她又觉得,找客栈掌柜的要纸笔,再研墨写字,太过费事。
风流的毒,竟已片刻不容缓?
雪依看得字迹,都是一些药名,大多自己没听过。
蓝沙沙写好,将手帕递给江雨欣,道:“雨欣妹子,还要劳烦你去将这几味药材抓来。”
雪依江湖经验欠缺,自己又脱不开身,因此只得江雨欣前去抓药,蓝沙沙虽然常日里与江雨欣话不多,但她也算老江湖了,知道此刻的江雨欣倒是可靠之人的。
天色已晚,江雨欣问了掌柜的方向,便快步前去药铺抓药。她一边走一边想,虽然自己不通药理,但还是认得字的,里面有一味药材曼陀罗,自己倒是听师父说过,是有大毒的。但她也听闻妙手仙子的大名,知道是不会错的,难怪她刚才思索犹豫一下,莫非这是个以毒攻毒的法子?
江雨欣不及多想,好在药铺并不远,此刻也并未关门,药铺不大,但药材还算齐全,江雨欣要的几味药材都有。江雨欣抓齐了一大包药材,便快步赶回。
回到客栈,天色已黑透了,风流已躺在床上沉沉睡去。蓝沙沙和雪依坐在床边,雪依脸色不大好。
蓝沙沙打开药包,大致看了一下,确认是那几味药材,便让江雨欣看着,自己去煎药了。
蓝沙沙坐下,望着床上的风流,问雪依道:“他……还好吧?”
雪依低下了头,声音有一点颤抖,道:“刚才他昏过去了,我问过沙沙姐怎么样了……”顿了下,又道:“沙沙姐对这我笑,说道你拿一枚铜钱掷一下,带字的一面朝上的话,他能就能挨得过今晚,不然……”
雪依知道蓝沙沙说的轻松,但并不是开玩笑,她是说风流活下去的几率只有一半……
江雨欣沉着脸,问道:“那你掷了没?”雪依啊了一下,道:“没……没有。”
江雨欣哼了一下,取过一枚刚才抓药找零的铜钱,在桌子上一抛,铜钱滴溜溜的旋转着,雪依虽然不相信这个,不过也是眼直直的盯着这枚铜钱。
片刻后铜钱停下,雪依舒了一口气,带字的一面朝上。江雨欣道:“哼,看来今晚他死不了了。”
风流不知何时醒了,望着二人,微微笑:“干嘛呢?巴不得我死呢?”
雪依一笑道:“没,沙沙姐说你……会没事的,药已经抓回来了。”
过了半柱香时分,蓝沙沙回来,托着一个瓷碗,药已经煎好了。她看了看桌子上的铜钱,面无表情道:“哦,看来死不了了。”
风流笑道:“怎么可能,我要死了,三妹的名声岂不是受损,再说了,答应了要把雪依妹子送到苏州呢。”接过药碗,也顾不得热,吹了几口,便喝下了。
蓝沙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