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依后退几步站定,风流望着蓝沙沙,苦笑道:“三妹你总算来了,再晚来一会……只怕我要交代在这里了。”他说话时,竟有一丝微微的颤抖,然而他握着折扇的手,却没有一丝动摇,因为他知道决不能给敌人喘息的机会。
蓝沙沙何等细心,已知他中毒颇深,望着那老者,道:“解药呢?我们与你有何仇怨?你兄弟又是何人?”
老者冷冷道:“我兄弟便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天机真人’,截心指的功夫,那可是无人可及,只可惜被云十三郎歹计暗算,死于非命。”
风流啐了一口,道:“我知道了,那个老淫贼,死在我大哥刀下,那是他罪有应得。然而截心指的歹毒功夫还遗祸世间,我大哥说的不错的话,你还有个侄子,不过……”
那晚十多好手向阿云寻仇,设计围攻,虽然阿云最终幸免,却也身受重创,其中一人,正是自称天机真人的私生子,得了天机真人截心指功夫的真传,并曾伤了雪依。
风流还没说完,那小丫头尖锐的童音,有一丝嘶哑,道:“那是我哥哥,爹爹不要我和娘亲了,娘亲又死得早,是哥哥把我养大的。可是哥哥已经被一个叫做云十三郎的人杀死了。”
那夜死在云十三郎刀下的,是天机真人的私生子,然而竟然是她哥哥?看她不过十一二岁,竟然是天机真人的小女儿?
她恶狠狠的目光,使劲的盯着众人,一眨也不眨,大大而明亮的眼睛里,却似乎在燃烧着仇恨的火焰。这股火焰,似乎绽放着无尽的力量,雪依只是看了一眼,就心中吃了一紧。
天真可爱的女孩,稚嫩的年龄,却已被仇恨侵蚀,多么令人惋惜痛心。
风流啧啧叹息,道:“老头,反正你兄弟和侄子已经活不过来了,这小妹妹却还活蹦乱跳的,可爱极了,你把解药拿出来,然后带着她离去,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生活吧。”
老人本来犀利的目光中,有了一丝呆滞和迟疑。毕竟,他也老了,江湖恩怨,又真的那么重要,非放不下呢?他似乎已经准备伸手入怀,去取解药了。
然而小丫头却叫道:“大伯,他们是仇人,仇人的话又怎么可以相信,你不要上了他们的当,他们一拿到解药,就会杀了我们的。”
老人迟疑了一下,停住了双手,犹豫不决。江雨欣抽出了长剑,挥向小女孩脖颈间,雪依倒吓了一跳,惊叫道:“不要……”
她以为江雨欣要杀了这小女孩。虽然小女孩刚才用暗器伤了风流,又想用匕首刺她,可毕竟雪依没受什么伤,倒也不愿意看到小女孩死在江雨欣剑下。
江雨欣长剑虽然挥出,但是力道不大,停在小女孩脖颈间,便不再动。长剑架在小女孩脖子上,对那老者冷冷的道:“交出解药来,我们不再和你为难,我们说话算数,否则这小妹妹这么可爱,死了岂不是可惜……”
小女孩虽然被江雨欣长剑架在脖颈间,却是毫无惧色,冷哼道:“欺负小孩子,有什么了不起的,有本事就杀了我啊,我可不怕。”
然而老者鬓角却有一丝汗珠,不再迟疑,伸手入怀去取解药。然而却脸色微变,片刻后抽出手掌,神色之间多了几分懊恼。连雪依都猜得到:他没找到解药。她看到了风流刚才救自己的时候,被钢针刺到了后背,而且也猜得到钢针一定有毒。可是现在,这老人却没了解药,风流怎么办……雪依心中又担心,又愧疚——毕竟风流是为了救自己才中了暗器。
小女孩却咯咯笑了起来,稚嫩的身子微微颤抖,如花儿一般的面容满是可爱,却听她笑道:“找不到了吧,解药昨天晚上已经被我偷走丢到水池里了,我不明白,我带着暗器盒子来给哥哥报仇,为什么还要带着解药呢,难道怕仇人死的太快吗?”
江雨欣望着风流,神色之间有一丝关切,而风流,还是死皮赖脸的苦笑着,道:“有趣,真有趣,这小妹妹说的对极了,为什么拿着暗器盒子来对付仇家的时候,还要带着解药来……”
江雨欣一跺脚,恨声道:“你快死了,你还笑得出来?”
风流摇了摇头,道:“有什么笑不出来的,我此刻还想跟这小妹妹喝上几杯酒。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
小丫头撇了撇嘴,道:“你若不是云十三郎的朋友,我说不定倒可以答应你的请求,可惜现在是绝不可能了,而且……你就要死了,也罢,在你死之前,我可以告诉你我的名字,你做鬼的时候,可以来找我报仇,不过我也不怕。”
就算江雨欣长剑架在了她脖颈间,可她却一点害怕的感觉也没有,说起话来也老气横秋的,就算风流死了变成鬼,她也不怕,雪依听得都有点心寒了。
却听小女孩接着道:“我父亲姓陈,娘亲姓唐,娘亲不想让我随父亲姓,却也不能跟她姓,便让我姓常,叫‘乐乐’,我娘亲希望我这辈子,开开心心,常常要快乐的,可惜我常常都不快乐,爹爹不要娘亲了,娘亲一直心情不好,后来病死了,哥哥照顾着我,可是哥哥也死了,我为什么要开心快乐,我偏要难过,常常要难过……”
乐乐的娘亲,原本是唐门女侠,那一年,她十八岁,花儿一样的年纪,刚踏入江湖,遇上了比自己大着一截的天机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