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依松了口气,衣服总算缝补好了,便用剪刀铰去线头,然后把针线放回箩筐。
忽然,雪依又想到了什么,忍不住偷笑了起来,似乎做了个决定,便又重新拿起针线,选了白色的,在阿云衣袖内层上,仔细的绣了起来。嘴角洋溢着笑意,却又有点调皮的样子。
很快,衣袖内,竟出现了一片轻巧的雪花,六角形的,边缘的棱角,也都栩栩如生。洁白的雪花,仿佛冬日刚飘落下来一般。
雪依绣好后,收起针线,又是调皮一笑,仿佛刚偷吃了糖果的小孩子一样。女孩子的想法,总会与男人不同的,有时候看来很无聊的事情,她们却可以自得其乐。
雪依发起呆来,那种空虚的感觉又袭上心头,不觉中,雪依将衣服紧抱在胸前,眼中已有泪花,但味道,一定不是苦涩的。
有人说,伤心的泪水是苦涩的,幸福的泪水是甜蜜的。
夜已深,秋风静,窗外皓月当空。
一只乌鹊月下飞过,哇哇的叫着,惊动了月色;远处,不时传来几声凄厉的枭鸣,听得人心中犯惊。雪依不禁为阿云担心起来,想起他的话“什么也不用想,只管睡,我自会处理好的”,雪依打个哈欠,伸个懒腰,胸口微微沉闷,一阵困意涌上心头,便把阿云衣服叠好,放在桌边,正欲睡下。
门外响起了轻微的敲门声,很轻,很温柔。
“是阿云哥哥吗?”雪依心中一喜,便叫了出来,门外敲门声停了下来,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很温柔:“不是,林姑娘,我是云十三郎的朋友,他出了事情,要我来这里找你。”雪依听了,心中一惊,忙下床穿了鞋子。
开门时,门外俏生生站着一个二十多岁的美丽少妇,长得颇为俏丽,明黄衣服,鹅蛋脸面,星眸似欲滴出水来,这么娇媚的女人,应该不是坏人吧。
可她衣衫已被鲜血浸染了大半。
雪依惊呼一声:“你……”女人忙按住雪依嘴巴,道:“别作声,云十三郎受人围攻,已受重伤,姬大哥拼死护着他撤退,我也受了伤,云十三郎念念不忘你,便要我接你去会合,只怕……现在他们形势更加凶险。”
雪依呆住了,她想起第一次听到吕梁双雄提到云十三郎时候,那时候他也是被人围攻,重伤而退。那时候自己与他素不相识,只当他是个大恶人,他的生死,自己自不会去关心。而这次呢?他,会没事吗?
雪依不敢多想,心乱如麻,她一个姑娘家,又没经历江湖凶险,此刻听闻阿云遭难,不觉乱了方寸,道:“那……那怎么办?”
女人道:“现在你也帮不了他,只要他放心你,不用为你分心才是,我带你去与他会合。”
雪依嗯了声,道:“那我写个字条给他,这便去。”因为阿云说过,要她等他,他会回来的。
女人急道:“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还写什么字条,都来不及了,一会敌人便会赶来,那时候就麻烦了。”
雪依点了点头,她更急,道:“我把东西收拾一下就走。”
女人道:“还有什么好收拾的,晚了可能……可能永远见不到云十三郎了。”雪依一边点头,一边抓了包袱,要收拾时,女人拉了她,道:“快走……”
雪依点了点头,也不再收拾,正要走时,想起了什么,便又道:“他的刀还在这里……”
女人望了望桌边的那口宝刀,眼睛一亮,嘴角泛起一丝微笑:“好……”
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宝刀啊。
抱起断魂宝刀,二人走向楼下,只留下慌乱中不及收拾的衣物。雪依缝补好的,还孤零零放在那里,叠得整整齐齐。
下了楼,女人抛给掌柜一锭银子,道:“那位大爷不回来了,万一回来,就说我们坐车走了,这是房钱,不用找了……”掌柜连忙依允。
门口,果然一辆马车停着,亏她慌乱之中,竟也准备如此周到。雪依道:“姐姐,我们坐车吗?”
女人摇头:“不,敌人那么多那么厉害,我们哪能大摇大摆坐车走。”说着对马车夫道:“赶车向西,越快越好,一刻也不停,一定要驰出二百里才可歇一歇,这是五十两银子。”说着递给车夫一锭银子,车夫哪敢不依,况且五十两银子……自己多少年才能挣得的数目,忙赶着马车,向西疾驰而去。
望着越驰越远的马车,雪依心中隐隐不安,道:“可是……可是要是他回来,找不到我们……”
女人叹道:“唉,傻丫头,云十三郎都快死了,一定不会再回来了,但敌人一定会追来的,听了客栈老板的话,寻马车而去,便追不上我们了,这叫声东击西。”雪依茫然点头。
马车向西疾驰而去,二人却向东行,专拣偏僻小道,那自是怕人追寻到。女人手中,还抱着阿云的刀。
她不该抱走阿云的刀的,她太贪婪。她虽然漂亮,但肮脏,肮脏的女人,不配动他的刀。
漂亮的女人,怎么会肮脏?这话该问男人。男人喜欢漂亮的女人,不喜欢肮脏的女人,但却喜欢把漂亮的女人弄肮脏。
她是铁剑门天松道人的结发妻子,天松道人二十六岁出家时她才二十二;五年后,天松道人为阿云所杀,她才二十七。夫君先出家,再被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