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的规格,完全能反应主人的社会地位。天子驾六马,诸侯驾四,大夫三,士二,庶人一。卓凌初这次出行,特意乘坐的是他的太子专座,五马金路。
如此高调地以太子身份出门,除了前几次入宫之外,其他时候还真是没有的。
他所经之处,人人皆恭敬避让,为太子仪仗让出宽广的大道。
太子殿下如此大张旗鼓拜访将军府,在外人看来,对于尚家上下来说,是光荣,是荣耀,可在尚家人看来,那可是来‘秋后算账’来了。
原因无他,当然是因为尚二爷及尚二夫人,非常没有眼力见地得罪了太子殿下的女人。
尚大将军以为上次之事已经翻篇了,没想到老二又自作主张做了一些令太子妃不满之事,气得他在卓凌初离开尚府后,大骂了尚二爷好几句“逆子”、“蠢货”之类的话,严禁他日后再去太子妃面前晃荡,以免他做出什么不长脑子的事来。
在尚二爷接连喊了好几句“冤枉”后,尚大将军气得恨不得把他脑袋敲开,再用力晃一晃,看看里面是不是装的都是水。
“把你在外头那些油腔滑调的手段给我吞回肚子里去,太子妃不是你可以摆布的人!你想做让太子妃记你的好,就应该做些真心实意的事,而不是去用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罢了,多做多措,你记住,再敢招惹太子妃,我就打断你的腿!”
“卓凌初以前从来没在尚家人面前摆过架子,现在你可看到了?他摆着太子架子来尚府转悠一趟做什么?还不是担心还有你这种蹬鼻子上脸不知好歹的玩意儿惹人家不高兴!”
“我本来就没有恶意,不过是想为她铺铺路,帮她立立威信而已,怎么又让她不高兴了,况且,”尚二爷梗着粗红的脖子回,“况且太子若是没有父亲你的兵力,哪能做出横扫大半北相的功绩,他这是忘恩——”
话没说完,就听见“啪”的一道清脆响声,这声音出自尚大将军赏给尚二爷的一个大嘴巴子。
“我把我的兵力给你,你打一个北相国试试看?太子如今的成就,我的兵力只不过是他微乎其微的辅助而已,老二,切莫挟恩图报,懂不懂?”
“再有一次,你们二房分家过去吧!”尚大将军甩手就走了。
尚二爷捂着疼得直辣的左脸跌坐在地,不过须臾,他猛地站了起来。
他得去找他婆娘算算账去,看她想出的什么馊主意!
他真是脑子抽了,一时竟将那婆娘的建议听进了耳朵去。
他们二房与太子妃的关系,原本还能挽救挽救,可从今以后,可真是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啊,真是被那个婆娘给气死了!
尚大将军气冲冲回到书房,尚大爷一身戎装在此等候。
“父亲,二弟那边......”尚大爷站起身来。
“别管他,”尚大将军摆摆手,示意尚大爷坐下,“叫你过来,是有要事告知于你。”
尚大爷正襟危坐。
尚大将军满意地瞅了他一眼,还好有个儿子是懂事中用的。
“太子刚刚过来,与我在议事厅商谈的,不光只有老二的事,”尚大将军正了神色,“太子猜测,卓泰宁已经在城守备军安插了眼线,你不必惊慌,他会安排人调查仔细。你需要做的,就是不要打草惊蛇,稳住他们,让他们的动作在可控范围内。待到最后关头,放水让卓泰宁私兵入京,请君入瓮,到时太子便可以正大光明清君侧。”
尚大爷乃西京城城门提督,管理着各处城门守备。闻言,他立刻就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
“太子这是要动手了?”
尚大将军挑眉,“孩子都快生了,他当然着急了。再说了,时机已经到了。”
说到孩子,尚大爷瞬间联想到太子妃。
“二弟糊涂啊,净做些蠢事。”
“可不是,这次不给他点教训,怕是他和那不懂事的薛氏,指不定又惹出什么祸端来,”尚大将军对尚大爷正色道,“你可要记住,太子‘请君入瓮’的计划,本可以不告知你我二人的,以他的能力,凭他自己也可以掌控。不过,他心里是想要与尚家维系关系,所以才将你我牵扯到此事之中。”
尚大爷颔首:“明白,太子是想让我们尚家承一份从龙之功。”
尚大将军拍拍尚大爷的肩,“你明白就好,你要记住,我们尚家世代要对太子衷心,你私下多敲打敲打老二,他若是还不明白,就将他们二房分出去吧,不能让他们夫妻俩拖累整个尚府。”
“儿子明白。”
屏退大儿子,尚大将军倚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卓凌初虽然在尚府板着脸走了一遭,其实私底下与他密谈时,卓凌初还是以前那副散漫不羁的少年模样。
尚大将军,知道,卓凌初的太子架子,是摆给外人看呢,而不是摆给他。
他这个外孙啊,他最为欣赏了。他那对外人清冷矜傲的性子,简直跟他娘一模一样。
对人表面疏冷,可他内里那颗心,比什么都热乎,比什么都赤诚。
想起自己那令人心疼的小女儿,尚大将军悬了好几个月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自己小心呵护的娇花,被迫送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