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夫人吓得脸都白了,“儿啊,军营是何等纪律严明之地,你怎么这么不小心,不仅发酒疯还纵火!”
叶铭之胡子都快吹上天,“不仅如此,他醒酒后,还怕上峰知晓纵火乃他作为,当晚偷偷逃离军营,被军中将士好一顿找,要不是看在我的面子,按照军令,打死他都不为过!”
叶铭之身为朝中重臣,凌云军的其他方面他够不上手,但得知儿子的日常动态,对位高权重的他不算难事。将近两年了,他二儿子的表现虽不算出类拔萃,倒也算不功不过,待三年服役期满,他本打算凭叶秀仁的军中经历,给他在京城兵部谋个一官半职,哪知道,临了临了,他还是做了错事,而且是轰动全军的错事。
他这张老脸,丢人都快丢尽了!
叶夫人听了自家老爷的话,茫然了一瞬,随后带着哭腔敲打儿子的肩膀,“儿子你糊涂啊,为娘打小就教育你做错了事就承担,怎么能逃避呢!”
叶秀仁赶紧躲避叶夫人哭哭啼啼的敲打,重重跪在地板上,“儿子知道错了,太子殿下仁善,见军中没有太大损失,只以军棍处置了儿子,但儿子深知自己罪不可恕,还请父亲亲手责罚。”
小时候,叶秀仁做错了事,叶铭之身为严父,每次都是极为苛刻地用腰带抽他后背,叶夫人明白了叶秀仁的意思,当即环抱住叶铭之的腰,生怕她家老爷下一秒就解开腰带抽打自己的乖乖儿,“行了行了,儿子知道错了,罚过了,骂过了,太子殿下既然都不计较,老爷你也别再气了!”
叶铭之恨铁不成钢地哼了一声,“哼,那是卓凌初看在我的面子,数罪叠加,你这浑小子就应该死在军棍下!秀仁,你记住了,你的背后要是没有你老子我,你的小命怕不是早就没了!”
叶秀仁重重将头磕地,“儿子、儿子知道,这段时日,儿子在家一定会好好反省,儿子保证,日后一定不再喝醉酒,不再做任何出格之事!”
叶夫人随声附和,泪眼婆娑地望向叶铭之,看得叶铭之那叫一个心烦气躁,“老爷,儿子知道错了。”
叶铭之冷着脸一甩衣袖,“回屋闭门反思去吧!”
叶秀仁又朝叶铭之磕了一头,起身就要离开,然而他刚迈开步,就听身后的叶铭之道:“等等。”
叶秀仁敛目转身。
叶铭之负手问道:“卓凌初为何遣散你所在的军队?”
叶秀仁垂首回道:“最近军务不多,边关又无战事,太子殿下为了缩减军费,便逐一遣散人员,待日后有军务需要再召回。”
叶铭之看了眼叶夫人,叶夫人心领神会,拍了拍儿子的肩,低低嘱咐了几句,便识趣地快步离开了花厅。
屏退了下人,叶铭之重新坐回桌前,自顾自地给自己斟了杯热茶。
“凌云军现在动向如何?听说卓凌初此次返京,带了一支亲军随行。”
叶铭之吹了吹茶盏上悬浮的茶叶,趁着茶汤滚汤浅浅呷了一口。
叶秀仁站在叶铭之的旁边,面色无波无澜。
“没错,儿子本隶属亲军之列,不过后来另有任用,调到了其他军队。”
“卓凌初的随行亲军有多少人?”
“不过一千人。”
叶铭之眼神眯了眯,随行亲军一千,倒不至于为人口舌。
“其他凌云军呢?”
“大部分驻扎留守,还有一部分分配至边境各处进行演兵历练。”
叶铭之手旋茶盏,颇为意外地挑了挑眉。
一切都循规蹈矩,并无异常之处。
难道是他情报有误?此前他得到的消息,可是有人坚称在西京周边山脉,发现过凌云军的踪迹。
据说勘察出的凌云军人数不多,陛下特意派人去核实过,但此消息的的确确没有得到最终的证实。
他此前以为,凌云军要不然就是神出鬼没,要不然就是神通广大,那么一大队人马靠近西京,竟然都神不知鬼不觉的,无一人可以找到确切的踪迹。即便如此,他还是刻意提醒陛下此消息一定不是空穴来风,若卓凌初有意逼宫,那......好像很难能抵挡住他,不过还是应该防患于未然就是了。
可如今听叶秀仁这么说……
难道真是他猜错了?
不应该啊,卓凌初此人虽没什么野心,但绝不会心甘情愿被睿帝以其母作为要挟所牵制,所以他猜测,卓凌初肯定在背后有不为人知的动作。
“父亲,您还有什么需要让儿子答的?没有的话,儿子先回房间了,儿子后背上的……还没消,需要上药。”
说着,叶秀仁下意识反手按了按后背。
叶秀仁对自己因军罚留下的伤势赧然其口,很是符合他脸皮极薄的性子。
叶铭之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去吧,最近这几日你就在家闭门思过,哪也不许去!”
叶秀仁敛身禀退,“那儿子先告退了。”
叶铭之连看都没看自家儿子一眼,继续自顾自地垂眸饮茶。
叶秀仁轻车熟路回到自己院子,将一众下人挥退出房门外。
房门关紧的瞬间,叶秀仁紧绷的肩膀明显垮塌了下来。
太累了,太他娘的累了,假扮别人太他娘的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