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紫檀有束腰透雕龙纹御书桌,隔着各怀心思的父女。
暮筠虽不知平仁帝为何对她曾经那次出的镖有了兴趣,想到定是因在此程上结识了余翩翩的缘故,所以他才会多问了几句,并未往深处里想太多。
后来虽见平仁帝的神情有些古怪异常,倒是想直言开口询问,不过很快就被带着爽朗笑意的平仁帝就此接过,两人在颐心殿用完饭后,暮筠才出了宫回自己的公主府。
因最近朝堂动荡,本想在开春后为大皇子举办的选妃宴,被平仁帝借口延时。为此,萧皇后又匆匆奔至平仁帝面前,好生哭诉了一顿,见平仁帝并不打算理睬她后,又跑到萧太后面前哭哭啼啼。萧太后无法,只好宣萧江进宫。
匆忙赶来的萧江在对萧皇后劝诫了一句“上京城高官世家变数颇多,此刻选妃不合适”后,萧皇后立刻插着腰站起身怼了回去。
“父亲你莫要站在你的高度来劝我,之前你还要我不必花心思对付秦娇娇那个贱人,现在她女儿云岚都骑到你女儿头上耍了,我甚至一点办法都没有!女儿真是悔不当初,轻信了你的话!我儿年岁已到,我知他志大才疏,有了子嗣后才会令陛下更加重视,女儿着急他的婚事,怎就不合适了?”
萧江被自己这不成器的女儿气得拍案而起,一时间竟是忘了她的皇后身份,“女儿,你莫要忘恩负义,若是没有云岚公主助我萧家一臂之力,早在年前,我萧家恐怕已然大厦将倾!”
萧太后和萧皇后同时皱了皱眉,“兄长/父亲,你说这话是何意?”
知晓朝堂之事不便与后宫嫔妃知会,萧江令萧太后禀退了下人后,才将云岚公主对萧家的助力,除了先前的萧三公子众所周知的事,也将最近发生的朝堂动荡全部简单向她们叙述了一下。当她们在得知好几家耳熟能详的世家被牵扯到程家谋反一事时,齐齐瞠目结舌,一时半会儿竟说不上话来。
后宫远离朝堂,有些隐晦消息甚至不如民间流传得快,尤其当下这般大逆不道之事,得到些小道消息的宫人更是三缄其口。萧太后和萧皇后此前虽知最近朝堂不安稳,倒也不知原来竟是经历了如此这般大地震。
她们听说过程家罪名颇深,已经抄家入狱,并不知其中牵扯竟如此之深,涉及范围如此之广,乃至整个上京城,甚至边境都暗潮涌动。
深深吸了一口气,萧太后道:“好在云岚那丫头出手及时,若当真被程家阴谋得逞,别说萧家,整个大朔江山恐怕......”
越想越后怕,萧太后转头对萧皇后呵斥道:“你最近老老实实的,别再瞎出风头整什么幺蛾子!”
原本站着的萧皇后屁股重重坐回座位,神色怔然了好一会儿,倏地又欣喜若狂站了起来,双手合十击掌道:“我儿那个贱妾终于可休了!”
此前碍于魏家脸面,萧皇后对不知礼义廉耻为何物的魏雨婷虽厌恶至极,但却只能置之不理,如今听闻魏家出了事,那最后一层薄面也不必留了。
萧太后和萧江见萧皇后情绪如此跳脱,心底默默同时叹了口气。
也不怪陛下对萧皇后不待见,属实她这个皇后做了这么多年,依旧毫无一国之母应有的格局。
贤妻福三代,愚母多败儿,怪不得大皇子外强中干,身为嫡长子的他,同他母亲一样,不被平仁帝看重还不知自我反省,整天跟个田间蚂蚱似的张牙舞爪。看来将来的皇子之争,他们萧家还是独善其身,老老实实做他们的保皇派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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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筠出宫后,便拉着巧遇来了街市,为她挑选出嫁时的所用的胭脂水粉,珠宝钗环,锦衣绫罗。巧遇母亲去得早,家中亲眷虽被陛下赦免回京,但因此前或被流放或入贱籍,死的死散的散,现在不知都身在何处,所剩几何,虽孙炳志承诺尽快寻找,但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寻到。两人依圣旨入夏后便成婚,事不宜迟,所以巧遇出嫁的一应事宜,也就只有暮筠作为娘家人,着手精心操办。
秦溪和刘白芷过两日将要大婚,暮筠作为小姑子,这段时日也算操持了不少事,所以对于巧遇出嫁应该准备的东西,她心里大概也有数。
从东市走到西市,从街边小摊逛到如意布庄,一路走走停停,见到什么喜事上用得上的东西就让身后的喜旺付钱带走。
到了日暮西垂,身后的护卫们竟也临时充当了随从角色,采买的东西太多马车上放不下,一个个只能扛着大包小包往公主府赶。
暮筠驻足街边,望着眼前半日的收获,暮筠心满意足地深深呼出一口气。当娘家人果然不容易,什么用得上的东西,都想给出嫁的女儿准备着,生怕女儿嫁出去受了委屈,眼前的东西虽多,但还总觉缺了点什么。
初春的漫天晚霞,带着一抹淡淡瑰丽的紫,交织着落日余晖,笼着街头的那道本就光华夺目的身影,有着说不出的明媚生辉。
不远处,有道隐于喧闹街头茶摊,坐着一位身着栗色绸缎锦袍的男子,双臂倨傲地环在胸前,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