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筠的一通撒娇卖萌、插科打诨,暂时挥却了高凝心心中的大部分阴霾。临上马车时,暮筠想了想还是觉得不放心,又对高凝心多加了句嘱咐。
“不要因为一时消沉失意而随便挑个男人就嫁了,好男人多的是,一定要将宁缺毋滥的原则铭记于心,可记住了?”
高凝心深知暮筠的忧虑,笑着凝视暮筠那双略显凝重的眸子,给了她一个郑重的回应:“放心,我眼光不差的。”
暮筠满腹狐疑,是吗?那你怎么就看上了白开霁那个油嘴滑舌的。
不好意思再打击她,暮筠站在府门笑着与高凝心摆手告别。
回了花厅,陆雅淳和刘白芷小姐儿俩就跟商量好了似的,齐齐同暮筠告别,两人说是要去永安侯府上看看绣娘手艺,探讨探讨过年新衣的款式。
暮筠默默为永安侯府上的绣娘捏了把汗,临过年没几天了,永安侯这郡主小祖宗还折腾新衣的事儿,真是难伺候得很。刘白芷这向来大大咧咧的姑娘,可从来都不讲究什么衣服款式,今天也去凑什么热闹。
想来应该是公主府现在的氛围实在太过尴尬,她只是找个借口提前溜之大吉。
小姐儿俩在剜了白开霁好几眼后才算泄了愤,临走前,估计是想起了自己订的那批布料,陆雅淳放下脸面不忘提醒白开霁,要他赶紧差伙计送到她府上去。
白开霁收回了往日的嬉皮笑脸,从始至终都保持着一张温文有礼的俊脸,对陆雅淳含笑颔首应是。
直到两尊大佛终于离开,暮筠才安下心来关上门沉声训话。
“大外甥,我之前还以为现在的你,比你我相识之初沉稳了许多,怎么今天这么沉不住气,有你这么直白拒绝对你有意的姑娘的吗?”
“把人家姑娘弄哭,显得你能耐了是吧?白长这么大个子了,一点男人的风度都没有!”
“平日你不是挺会巧言令色的吗?怎么关键时刻就掉链子了?”
“凝心第一次属于男子,就被你伤成了这副模样,以后还怎敢将一颗真心交付于他人?”
暮筠在花厅来回踱步劈头盖脸地骂着,白开霁则偏靠在椅子上垂头丧气地听着。
连骂了好几句,暮筠肚子里实在没词了,便坐回圆桌主位上自顾自地倒了杯茶,唇边探了探,茶汤微凉,她皱皱鼻子,想着自己正处月信期间,只好不情不愿将茶杯放下。
白开霁见此,颇有眼力见儿地赶紧起身掀起汤盅盖子,舀了碗热乎乎的鸽子汤端放到暮筠面前,偷偷瞄了眼暮筠那快要掀上天的眼皮,乖乖又坐回椅子上,摆出了刚刚一副带死不活儿的死样儿。
暮筠斜了白开霁一眼,喝口汤润完喉咙后,对白开霁幽幽道:“说吧,你为什么要拒绝凝心,你可别糊弄我,你以前虽然也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但我看得出来,你对凝心的心意,可是不一般。”
白开霁深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呼了出来,酝酿好半晌,才挤出了一句话,“要是我也有舅舅一半的勇敢就好了,可是我身不由己。”
暮筠蹙眉,“身不由己?何来身不由己?”
白开霁缓缓站起身,“小筠姑娘你别问了,我有我的苦衷,这样的决定,对大家都好。”
说完,他长舒了口气,向暮筠拱手告辞,用力在脸上挤出一个带着苦涩的笑脸,“今日任务达成,回头可以找舅舅领赏了。”
说到这,暮筠忍不住多问了一句,“你把如意布庄的金库搬到公主府,你们手下的人不会有意见吧?”
白开霁勾唇一笑,一瞬间恢复了往日嘴贱话唠形象,“嘿,他们哪敢啊,你男人威名在那呢,谁敢挑战?不要命了!”
“话说小筠姑娘,你得好好管教管教你男人了,你说他堂堂一个......”白开霁把到嘴边的“皇子”咽了回去,话锋一转,继续念叨,“他怎么还能偷拿外甥的宝珠典当变卖,有他这么当舅舅的吗?”
暮筠张了张嘴,刚要说话,到嘴边的话就被白开霁的连珠炮堵了回去。
“小筠姑娘,你评评理,我为他卖命为他赚钱,最后啥都没落着不说,还倒赔了我几个珍贵的宝珠,你说我容易嘛我!”
最后那句话,竟带了丝委屈巴巴的哭腔。
暮筠在腹中酝酿好安抚的话,正要开口,连珠炮又开始了。
“我从十岁就跟在他身边,还以为是跟他享福的,没想到咔嚓一下,境遇由天坠到地,六年了,整整六年了啊,我都这么大个人了,还日日被他鞭策熬夜温习医书,这么多年我过得容易嘛!连个女孩子都不敢喜欢,我,我,我,呜呜呜......”
“等一下,”暮筠打断了白开霁的哭嚎,“你说境遇由天坠地,是什么意思?”
白开霁原本委屈巴巴的表情瞬间转变成了一个不讲道理的无赖,“什么境遇?我没说啊,小筠姑娘你听岔了,”白开霁突然来了精神,他火速站起身,捞起门口挂着的大氅往身上一披,抬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