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的竹笛,低眉垂眸,气息呼出之际,那悠扬清澈的笛声,宛若清逸无拘的山泉,在林间潺潺流淌。
锦簇海棠下,微风拂过少年绝美的脸颊,他的衣袂翩然,乌黑的发丝浅浅扬起,流光的眼眸和着空灵悠然的笛曲,让人不由得在这迷人的芳华中沉醉。
暮筠的心骤然一缩,这首曲子,她记得......
洞房花烛夜,顶着一头沉重凤冠的她百无聊赖地在床榻上静静地端坐着。
那一刻,她想了很多,感慨自己这身不由己的亲事,追忆自己未曾过面的母亲,同情在这浮华的京城下飘摇的自己......
就在那时,一曲清亮绵远的笛声突然萦绕在耳畔。
曲声哀而不伤,温暖平静,柔如冬日暖阳渺然而来,每一声音律都拨弄着她的心弦,让她的灵魂从这惆怅的夜色抽身而出,随着那空灵之声御风在彩云之际。
一曲终了,她踏着被花瓣点缀的草毯,缓步走到卓凌初面前,轻声说道:“初公子,这首曲子,真好听。”
卓凌初抬头浅笑,眼中只有深得看不见底的柔软。
“啪啪啪!”
一阵阵掌声从周边传来,被笛声吸引而驻足的人们纷纷竖起赞叹的大拇指。这一手好笛曲,可以称得上天籁之音也不为过。
“嘤嘤嘤......”
暮筠的身后传来了一阵阵不和谐的抽泣。
暮筠一回头,就被身后之人吓得抖了一个激灵。
“白公子,你没事吧?”
只见刚刚还在花丛间流连忘返的白开霁,此刻已经泪流满面,他哽咽道:“我......想家了。”
“想家?”
白开霁一边用衣袖擦拭眼泪一边说道:“这首曲子叫《断花吟》,是公子的母亲为公子编创的曲子,世间鲜有人识。一听到这首曲子,我就想起了家人,我好想回家啊,呜呜呜......”
名扬天下的西昌才女贤贵妃,在得知自己唯一的儿子即将成为敌国的质子之时,忿然为他编排了这首饱含复杂情绪的曲子。
曲中有寄思,有期冀,有开解。
她希望这首《断花吟》,能如同落花成泥后的养分,为将来独自在异国他乡的卓凌初,在他遇到荆棘坎坷之时,提供源源不断的,能让他破土而出的生机活力。
暮筠蓦然抬眸看向卓凌初,上一世,在那个无比哀怨的夜晚,让她暂时忘却忧伤的人,是他?
“什么人,在那鬼鬼祟祟!”
还没来得及多想,一道中气十足的呵斥声将暮筠的思绪打断。
众人的视线纷纷转向不远处的发声之人。
只见秦远拉着面带惊喜之色的秦溪吭哧吭哧跑了过来。
“怎么了大哥?”暮筠疑惑问道。
秦远气喘吁吁,“刚才我发现有个穿着夜行衣的男人,藏在后面那棵大树上一直在看着你们。”
“呃......这么吓人,光天化日的,你是不是眼花了?”暮筠打了个寒战。
“怎么会,我眼神这么好。”秦远捅了捅身边的秦溪,“老弟,你是不是也看到了?”
秦溪点了点头,右手还伸出两根手指作逃走状,“没错,那个黑衣人见大哥发现了他,立刻就踩着树杈飞走了。”
“那人身手真是厉害。”秦远露出一脸崇拜的神情,“我也好想学轻功啊!”
暮筠眼神都没给秦远一个,而是扭头看向正漫不经心地摩挲着手中的竹笛,将凡事都置身事外的清冷少年卓凌初。
肯定又是这个人引过来的,真是个祸害。
不过她并没过多担忧,这里人这么多,估计刺客不会冒险对他下手。
“走吧,咱们今天还要登顶呢!”身体里似乎有用不完的力气的秦远招呼大家继续往山上前进。
暮筠抬步跟了上去,走之前还不忘将手帕塞给依旧在抽泣不已的白开霁,“送你了,不用还。”
顶着那张大花脸,估计没有小姑娘再愿意搭理他了。
路过一棵海棠树,暮筠抬手摸了摸树干。这么扎,倚靠在上面不难受吗?
望着暮筠离去的背影,卓凌初一把将那即将触碰到白开霁鼻涕眼泪的手帕抢到手中,在白开霁讶然的注视下,那绣着海棠花的手帕被卓凌初不动声色地塞到自己的怀里。
他唇角微勾,回头看了眼刚刚有黑衣人藏着的那棵大树,脸上闪现了一抹莫测的笑意。
那傻子,轻功技能还有待提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