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钰快步走到二人身前,将李嬷嬷扶起,还伸手去拍她膝上尘土,柔声道,
“嬷嬷,以后不必为了本宫去求任何人,本宫的命运绝不受他人摆布。天冷,咱回屋歇着吧。”
“这货偏执,也不知那柳婉婉怎么看上的他?就连那北凉王潇莫言都知道大局为重,曹诚出言挑唆,纵家奴行凶,以死相逼都不能诱骗他起干戈。这才是真正的英雄!如今倒是感叹造化弄人,还不如嫁给北凉王呢……”
乔楚天:“……”
‘这是公主能说出来的话?哪有深宫教养出来的公主张口闭口言说自己嫁给这个那个的,不成体统……对了,婉婉!’
乔楚天这才回过神,跑着去了清莲阁。
站在不远处的乔延江这才松了口气,见四处无人,赶忙用衣袖擦了擦额汗,沉着步子去了元熹格。
老夫人白天里并不是真的晕厥,老婆子身子骨硬朗,哪是说晕就晕的。
只是那个时候得有个契口,让乔延江把侯府清了,理好内务。
这母子俩配合多年,一个眼神便都知道对方心里想什么,今日曹诚闹上门来撕破脸,倒是十分不好办了。
老夫人又担心乔楚天过不去心中的气性,正担心,便见乔延江赶来。
丽娘将下人一一屏退,自己守在屋外,这便就是多年来这对母子有要事相商时的规矩。
“母亲,身子可还安好?”
“我儿放心,无碍。天儿可醒了?没喊打喊杀的要去寻仇?那柳氏何时有孕,竟被他们藏得这么好,唉……”
乔延江为母亲宽心道,
“天儿无碍,我升了柳氏为侍妾,公主也不计较,今夜应该无事了。”
乔延江转念一想,方才公主所说的那些奇言怪语,不禁问道,
“说来也是奇了,那李钰公主,母亲入宫之时可曾见过?是个什么脾气?”
老夫人瞳仁转了转,细细思虑一番说道,
“倒是拜见皇后娘娘的时候偶尔遇见过几次,就是娇宠着养大的,多少有些霸道傲气,倒也还算知书守礼……怎么?”
乔延江闻言不禁蹙眉道,
“这便就奇怪了,公主对天儿通房并无敌意,对天儿却十分不待见,竟言说还不如嫁给那北凉王。”
“她果真这样说?这哪里是大雍嫡公主的言行,不是今日吓着了反常所致?”
乔延江微微摇头,不得其解。
老夫人暂不去管这公主出了什么幺蛾子,眼下最最关键的,还是如何应对曹诚。
“曹诚今日闹了一顿,并未得逞,明日上朝定还是不肯罢休,我儿可想好了对策?”
“今日事出突然,却不在我谋划之中。不过想那曹诚明日顶多参我勾结北凉,无凭无据,圣人不会理他。更何况我已经差人送信入东宫,将今日柳氏险些惨死在曹元毅手中之事禀于太子知晓,且看明日朝上,谁才是众矢之的。”
清莲阁,烛光剪影映花窗,乔楚天跑过来没用多久,反倒是在门口踌躇着,不知如何面对娇奴。
他怕他的婉婉见到他就想起痛失孩儿,伤心欲绝;他怕他的婉婉见到他怨恨,今日不曾手起刀落,将那曹贼就地斩杀;他怕他的婉婉又想着早日赴死,撇下这一世与自己的痴缠欢好,非要回去再经历一遍苦痛折磨。
还是阿瑶出来打水,发现龌龊不前的乔楚天,正要转身回去通禀,却被乔楚天喊住,小声问道,
“小主子……可还安好?”
阿瑶福身行礼,听到问话便抬眼看他。
“少将军为何不自己进去瞧瞧娘子?娘子向来坚强,便就是再难过也不会在我们两个下人面前示弱。我跟田嬷嬷都看着她强撑着,心里更是难过,还不如彻底哭出来的好……”
说完,阿瑶红着眼眶跑走了。
乔楚天鼻尖一酸,便不敢再犹豫,推门进了婉婉卧房。
看见将军来了,田嬷嬷识趣地退下,为二人将门关好。
柳婉婉身子虚弱,小腹坠痛,更是心中难过,所以一直都没有睡着。
她憔悴的样子看在乔楚天眼中,便就如同钝刃割心般,乔楚天卸下顾虑,轻唤了声,
“婉婉……我来迟了……”
见到乔楚天红着眼眶,晶莹的泪珠在眼中打圈,心中一直强忍着的委屈瞬间决堤。
柳婉婉紧咬颤抖的嘴唇,无声地哭了起来。
她这一哭,乔楚天本就伤痕累累的心此刻七零八碎地拼不成一块了。
他上前将人搂进怀里,抽动着嘴角骂道,
“是我不好,是我不好……是我没能早点发现,你为何不与我说?是我做的还不够好,我的婉婉不肯信我……”
语带怨怼愤恨,乔楚天攥着拳,狠狠地锤在自己大腿上,一下下敲,感觉骨头快被他自己敲断了。
柳婉婉忙心疼地伸手去拦,哭得太猛,一时间倒不出气言语,只能泪流满面不住摇头。
猛抽泣了两下,婉婉才微弱说道,
“是奴家不好,奴家错了……婉婉后悔了……将军莫要厌弃婉婉……要打就打我吧……呜呜……”
乔楚天心尖一抽,原来他的娇奴这般难过,竟是忧心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