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风却停了。
怕自己酒气沾身惹了婉婉厌弃,乔楚天在前院沐浴更衣,又将那枚见都没见就买下来的翡翠玉镯小心用丝帕包好,放入怀中,这才匆匆回到雅苑。
侯爷同少将军一回府,阿瑶便得了信儿,帮柳婉婉收拾了手上忙的功夫,拆发卸妆,换好衣服静静候着。
乔楚天一跨进楚湘斋,便闻见一股药草香气,说来神奇,先前烈酒灼烧的胃里难受,头也不大清爽,却在一进了这屋子之后就都烟消云散了。
阿瑶与田嬷嬷悄然退下,只留乔楚天站在小厅处,怔怔地望向寝屋内端坐的娇奴。
一身白玉色的丝质里衣,伴着她瓷白的脸上那一抹红,只是静静地坐在那就如画一般美好。
乔楚天来的路上还有些忐忑,虽然柳婉婉已经言明将太子放下,可今天这日子,此等尊荣本应属于她,她心里多少都会有些落寞难过吧。
柳婉婉抬眼,看见乔楚天那微醺的脸上有些憨意,便起身勾起粉唇淡淡的冲他一笑。
这便让乔楚天悬着的心又落回了原处,
‘我的婉婉没有难过,她见到我是欢喜的,正如她所说,她现在记挂的是我!’
乔楚天心中雀跃,却强压着缓步进前,他不能在婉婉面前形如雷动如风,他的婉婉胆子小,自己动作大点或者是力气猛一些,婉婉便不喜。
可他却看见柳婉婉笑着向自己伸出了手,那粉白纤细的手指悬在空中,他的婉婉在等他。
乔楚天呼吸一促,只能快了两步上前,握住婉婉的玉手轻轻摩挲。
“我回来晚了,可等困了?以后不必等,困了就睡……”
谁知话未说完,娇奴双颊绯红,轻轻将脸埋进乔楚天怀中,娇声说道,
“奴家……想你了……”
乔楚天心尖一颤,僵着背脊吞咽喉结,只觉得自己耳尖快要窜出火来。
男子沙哑着嗓音,嘟囔着,
“怪我不好……该早些回来陪你……”
婉婉抬头,望着乔楚天墨深的眸子轻轻摇头,又拉着人走到榻边坐下,轻声问道,
“将军可是嫌弃婉婉伺候得不好?为何回府之后不回雅苑沐浴更衣?”
虽是面带笑意,言语中倒是能听出几分埋怨,乔楚天忙解释道,
“我沾了酒气,怕你闻了不喜,不然一回来便想着来抱抱你……”
看他紧张地认真回话,柳婉婉忍不住笑了出来,咯咯的银铃一般,听得乔楚天心里又痒又欢喜。
笑声过后,却是片刻无言,乔楚天望着婉婉,心里纠结了一刻才决定还是要开口问问。
“我知你可能不愿提及,可不与你说,放在我心里,总会是个困扰,你若听着听着不想听了,就告诉我,可好?”
柳婉婉笑着看向眼前的男子,原来中意一个人是无论他做什么说什么自己都是欢喜的。
“将军但说无妨,婉婉听着。”
乔楚天沉了沉气,看起来是有些顾虑的,婉婉将他的手牵起,帮他稳了稳心绪。
“今日太子敬酒之时又提到你了,言语中尽是无奈与惋惜。在见你之前,关于你的美好也都是听太子殿下每每提及,可见你在他心中的分量,大抵他还是放不下你……”
柳婉婉的笑容淡了些,却并未松开乔楚天的手,只是偏了偏眸子说道,
“太子殿下,在来退亲的时候就将奴家放下了,跟太子之位比起来,现今如泥一般的罪奴至轻至贱,人人鄙夷,怎配被太子殿下提及……”
乔楚天捏着婉婉的指腹,剑眉微拧,这样美好的人儿,明明是太子配不上她。
“我的婉婉冰清玉洁,是出淤泥而不染的清莲,若说非得有人入泥泞,我偏要做那扶持你,滋养你的潭泥。就算世人皆避我不及,若能在你的花裙之下看你傲然芬芳,便甘之如饴!”
乔楚天情深意诚,字字恳切源自肺腑,他爱她,爱极了她。
世人皆知花开花落总有时,可又有几人懂得,离落并非无情物,化融成泥更护花。
可是面对这般痴情的乔楚天,柳婉婉越发的不忍,她相信乔楚天所说的每一句话,也信他能护好自己。
可是柳婉婉要的,不仅仅是好好地活着,她活着亦不是为了自己。
在这一刻,婉婉心中是拧巴纠结的乱麻,她宁可乔楚天只是贪图她的色相,她宁可他身边多些女子,只因自己满腹算计,配不上他的这份痴心。
柳婉婉想开口,趁他今日脾气尚好,劝他早点与谢家千金定亲,谁知没等樱口张开,乔楚天便从怀里小心地掏出一个物件。
“上次那个玉镯不够好,可这个我亦是觉得配不上你,先暂时带着,我接着寻。”
打开手中帕子,那层层包裹看出了他珍视之意,婉婉只得将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帕子完全展开,一只玻璃种帝王绿翡翠手镯赫然于眼前。
柳婉婉从没见过颜色如此艳丽的玉镯,好看到无法挪开双眼,这等成色,怕是皇宫里都不见得有过。
“如此贵重,婉婉戴着不合适,还请将军收好,若以后将军娶妻,合该送与夫人……”
“你若不要我便摔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