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秋华时,菊芝落英。
今日英国公府门前车水马龙,京都权贵云集于此,若说霜寒露重所为何,非才子佳人共邀盛举的赏菊宴不得此番热闹。
侯府老夫人的车辇紧跟在侯爷夫妇之后,那裴博雅下了车就回望乔楚天的将军车辇,眼看着他对柳婉婉呵护备至,下车都不愿她走梯凳,硬是双手抱下来的,巴不得脚不沾地才好。
方才在来的路上,婉婉才留意到,沈冷尘今日并未随府同行,想来是姨娘的身份不合规矩。可自己亦是个贱奴通房,夫人为何允了乔楚天带上自己。
正低头盯着车内金丝地毯思量,婉婉猛地忆起,入府那日太紧张,还未仔细看过车内的样子。
这车辇内部颇为宽敞,坐下七八人亦绰绰有余。
抬眼望去,顶棚上雕刻着雄鹰展翅翱翔天际,车壁四角饰有狼头铜器,极具威严。车窗的帘子是烫了云锦暗纹的竹帘框,里面覆了一层碧云纱,微微透光。配上黑漆金铜的车身,除了霸气矜贵,还有一丝神秘。
一想到那日跪撅在地毯上狼狈滑稽,竟还睡着了,婉婉双颊似被火撩过,瞬时绯红氤着水汽,将身子下意识地往窗边挪了挪。
她想透透气,刚伸手去掀竹帘,却被身后大手擒住手腕。
“你身子畏寒,不可贪风。再忍忍,就快到了。”
柳婉婉先是一愣,后又无奈只能乖乖坐好,可手腕却再也没抽出来过。身旁的乔楚天脊背挺直,双目微眯,清冷的侧颜近在咫尺。
‘他待我这般,我却不得不利用这样的情意,实在是仅凭自己报仇无望,将军勿怪……’
很快到了地方,乔楚天先行下车,回身甩开披风,伸手将婉婉稳稳地抱下车辇。
“啧啧啧……”裴博雅咋舌鄙视,
“真有本事,那边才被太子殿下退亲,这就攀上武雍侯府的高枝儿了,凭什么区区一贱奴,也能来着赏菊宴,哼!”
老夫人蹙眉,偏头也看了一眼意气风发的乔楚天,便不以为意地说道,
“管她什么身份,你表兄舒心就好,你还是操心操心自己的事情吧!”
老夫人所指,无非就是希望今日那小公爷赵弦礼,能在一众贵女之中,相中自己这个外孙女。
听闻赵弦礼不似其他贵族世子那般修身研学,也不好习武骑射,一心扑在商贾之术上。
英国公府家境殷实,皇亲贵胄哪有嫡出宗主出来经营买卖的,顶多是购置些家产收租,或看涨出售后获利。
老英国公在世的时候曾十分看不上这个曾外孙,嫌他离经叛道,不思进取,既不随他外祖父尚武,也不随自己父亲善文,整天鼓捣银票,投机倒把。
这赵弦礼却不以为然,仗着脑筋十分活络,竟懂得囤积居奇。四处走访,遇到好的货物低买高卖,赚取差价。
他手中除了商队船队,还有各色大小商行百余间,客栈酒楼等盈利的买卖在京都也有几十家在他的名下,城里城外大小地契得要半个屋子来放,京都之外的产业更无从计算。
圣上明里皇恩浩荡,赐他外姓男袭爵,实则是看中了他身家堪比半个国库,若不加以笼络,日后若战事再起也不好张口。
赵弦礼青年才俊,又是皇亲国戚,家境富可敌国,这是眼下京都里最好的一门婚事。
此次应邀,武雍侯夫人韩清婵,也想自己的侄女刘兰心借机会露露脸,就算攀不上英国公,入得了其他高门望族的眼也不错。
赏菊宴不光邀请各府贵女,朝臣文士、皇亲贵胄亦在受邀之列。
乔延江同澜音郡主父亲有旧,早年征战之际曾受过他的恩惠,当年没有看着圣人死在乱刀之下也是为了报答老英国公父子的恩情。
那些文官素来与他无话可说,乔延江打的是赵弦礼的主意,毕竟见面三分情,怎知日后是否还要仰仗这位小公爷的助力。
乔楚天将婉婉托付给侯夫人之后,随武雍侯去了国公府宴会前厅,女眷们则都去了后院菊园。
打眼望去,京都贵女们果真都卯足了力气各自打扮,穿红戴绿的也有,秀雅得体的亦不在少数,林林总总,争奇斗艳。
连柳婉婉也不得不在心里感叹一句,这国公府的赏菊宴上,人比花娇。
前厅众郎君吃酒之处地势略高,在台廊上遥望,亦能赏到园中花海。
菊园之中,垂花门后一处木台,搭了纱帐,设了席位,供宾客宴饮。
老夫人一踏进这园子,澜音郡主孟文姝便亲自来迎,拉着沈老夫人的手亲热地聊了起来,裴博雅贴在身后,一副精灵乖巧的模样。
她穿的这一身姹紫嫣红,郡主却未曾正眼看过,只是笑着跟老夫人落座木台热聊。
柳婉婉看见大家纷纷入席,便柔声在韩清婵耳边说道,
“夫人,婉婉去园子里逛逛,一会儿便回”
韩清婵本就觉着她一个通房,跟在自己身边十分别扭,若是其他夫人问起来,又不好隐瞒,倒不如让她自逛自己的去。
“你需谨慎,莫惹出事端,坏了侯府名节。”
“是,夫人。”
婉婉一向乖巧懂事,韩清婵到不担心她礼数不周,挥了挥帕子,便转身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