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税法正式开始实行那日,杭州空了。
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空,而是许多富商大户发现,他们买不到好东西了,丝绸?
没有。
胭脂水粉?
门关了,老板家里出事,去酒楼吃饭,只剩下普通的鸡鸭鱼肉。
至于鱼翅之类的,没了,掌柜的说进不来货。
生丝完全停滞,旧有的丝绸大幅度涨价,涨得人受不了。
搞得很多人瞬间失业,你想想原先的生丝工人,现在没事做,可不就得乱吗?
杭州丝绸极为发达,可以说主要的经济支柱并非是农业,而是丝绸产业,已经有了资本化的前提条件,现在突然没了,闹出来多大的乱子?
朱棣一天之中收到弹劾奏章不知有多少,他们也不直接弹劾朱高炽,但却弹劾朱高炽的手下,说他们胡乱搞,把杭州都要毁掉。
下朝后朱棣把朱高炽叫到后宫书房,道:“看看你干的好事!”
朱高炽笑道:“父皇,不慌,这事儿现在还没到绝望的地步。”
“你把丝绸的税率定得这么高,已经有织工开始闹事。”
朱高炽道:“父皇,科学院那儿已经研制出一种机器。”
朱棣疑惑他为何会忽然开口转移话题,但还是不由自主问:“什么机器?”
“缫丝机,利用牲畜之力、水力皆可。”
“这是缫丝用的?”
“是,效率极高。”
缫丝,是丝绸生产中极为重要的部分,也就是把生丝先煮了,接着再把生丝从茧的状态变成线,然后才可以纺织。
朱高炽的意思是,把这个过程变成机器为主,这样,虽然丝绸的织造技术并没提高,但生丝的生产技术得到大量提高,完全可以卖生丝。
但最重要的问题,还是要把丝绸生产控制在朝廷手里,解决就业的同时,也让这些丝绸商人看看,离开他们朝廷依旧能活。
朱棣几乎飞快同意朱高炽的做法,事后想起来依旧非常得意,江南商人林立,对朝廷的命令多有不听,更有甚者,阳奉阴违。
其中牵扯复杂,很多都跟勋贵有勾连,真要撕破脸,大家谁也别好过。
朱高炽这一手,直接垄断丝绸的中间环节,他能不高兴?
朱高炽下令着手组建生丝市场,以极快速度,在杭州建造了个丝绸大市场,这可能是全球第一个专卖市场,市场建好后,他并没有直接招商,而是开始大量收购生丝。
而且,朱高炽直接打出招牌。
杭州商人急了,生丝他们可以不收,但是也不能让朱高炽收了啊,他收走生丝,那岂不是大家的命都捏在他手里?
于是有人明面上不能下绊子,但可以暗地里使坏啊,他们派人告诉丝户,如果今年他们把生丝卖给朱高炽,那么明年就不要想着继续卖给他们。
丝户跟丝绸商之间的关系很复杂,有些商户干脆就是借款经营,所以他们的羁绊要更加深些。
除此外,丝绸商还暗中抬价收购,虽然不知道朱高炽究竟在做什么,但他们觉得只要阻止朱高炽所做的事儿就是正确的。
生丝价突然上涨,但朱高炽依旧没停,收购得如火如荼。
杭州商人纳闷,这个朱高炽究竟要做什么?难道他也要下场做丝绸生意吗?
很快,就有人发现端倪,生丝市场建立后,开始对外招商,很多人恍然大悟,原来朱高炽竟然是打算低买高卖,这就简单,到时候没人买就是。
叫朱高炽把生丝亏手里,到时候看他怎么办。
这时,朱高炽将第二招祭出,招募大量的缫丝工人。
商人们觉得他们想错了,朱高炽原来是真想做生丝生意,但跟他们想象的不同,并不是低买高卖,而是要制成丝出售。
简单,商人嘲笑朱高炽不懂得做生意,如今杭州的丝绸市场这样,他能把丝卖给谁?
大家都知道税率改革是你朱高炽开的头,怎么可能配合?于是所有人都等着看笑话。
这一日,莫聪家里的仆人忽然急匆匆跑进门,高声喊道:“老爷不好了,出事了!”
莫聪训斥道:“慌慌张张成什么体统?”
“老爷,太子殿下的人正四处与人签订契书,确保明年的生丝还卖给他。”
莫聪道:“这个事情早就应该料到,慌什么?”
“不是,关键问题是很多人都跟他们签了。”
“签了?”
“连吴员外家里都签了。”
莫聪大惊,吴员外是附近的生丝大户,跟他合作许多年,两人关系莫逆,说是生死之交,倒是没那么深交情,但绝对可以说通家之好。
这个家伙不支持自己居然跑去支持太子爷,实在太可恶!
“备车,我去看看!”
当莫聪赶到吴员